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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真亮,阳光刺眼。
……
一双黝深的黑眸浮现于白光之中,沉郁的身影渐渐清晰。
“……玄夜?”
我疑惑地出声,觉得颈侧火辣辣地疼,“你也死了?”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连眼珠都不动。
我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我们没有亡魂,死后不可能相见。
刹那间更多的画面涌入脑海,挥剑的那一瞬,肩后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剑刃,宝剑自那人掌中抽出,切中我的脖颈,却因受到阻滞而避开了咽喉致命处,情势所激,我仍然没用的晕了过去。
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玄夜的手,那里裹着一圈厚厚的白布,有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心下一沉,“你的手……”
他终于随着我的目光动了动,看了一眼受伤的右手,淡道:“差点被你割断整个手掌,筝儿,你说你用了多大的力?”
语气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这么心惊肉跳的事。
我极为内疚,想去仔细查看一下他的伤势,头稍稍转动便牵扯到颈侧的伤口,火烧火燎,忍不住嘶了口气。
“痛?”
他横眉过来,“那剑是盘帝山的灵铁所铸,不是凡兵,伤口没那么容易好,且得养多些时日。”
“也连累你受伤,对不住……”
我声如蚊呐。
他徒手捉剑,卸去了大部分的剑势,伤势应比我重得多。
他仍是没什么表情,定定地看住我,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脖子很痛,我不愿再动,以一个僵硬的姿势躺在枕上,视线落在他衣襟上的一朵墨色云纹,“不是因为你。”
玄夜短促地笑了一下,仿佛带了几分自嘲,说:“我知道。”
“……”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依不饶。
纵使不看他的脸,也能感受到灼灼的目光笼着我,有如实质。
嘴唇发干,脖子上的伤口连咽一下口水都牵扯得难受,“夜轻寒,我很累,太多的事情非我所能应对。”
他冷冷道:“想一了百了?筝儿,我从未觉得你和丹朱有半点相像,但你这般纵容自己的冲动和软弱,倒是与她如出一辙。”
我不忿他语中的轻蔑,微弱地反驳:“你呢?你就没有软弱过?”
他决然道:“没有,本君从未软弱过,遑论求死。
死有何难,惟令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我虽无亲者,却偏不想让仇家太过痛快。”
我垂眼避开他的视线,恹恹道:“我无亲无仇。”
“那我呢?我是谁?”
他捏住我的下巴,似要将它抬起,我痛得皱眉,他硬生生地止住了,声音隐忍,“筝儿,眼见你倒下去的时候,是我平生最接近软弱的一刻。
记不记得我说过,从未有人像你一样令我束手无策。”
“嗯,你后悔没早一点杀了我。”
怎么可能忘。
他轻笑一声,“青云山上初相遇那日,我便险些动了手。
你身怀强大的法器,来历不明,又似在蓄意接近我,若按本君平素行事,断不会轻易放过,你虽有乾坤珠护体,杀你不算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却迟迟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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