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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瞟着她不明意义地笑了笑,站起身道,“我如意楼刘掌柜说得话自然是算话的,就不知你癞邹儿能不能把握了。”
她挥手招来跑堂的店小二,低头耳语几句。
那小二进内室捧了一本名录出来,里面记载地不单是如意楼各种招牌酒菜的名字、价格,还包括各种酒酿的产地、度数、口感、可与什么菜共品……菜的话则是属于哪种菜系、运用哪些做法、用料如何、口感如何、吃法有什么讲究、有何寓意……厚厚的一本,差可比拟前世半部词典。
“癞邹儿,老妇我今日把话说在这里。
如意楼正缺一个跑堂的小二,嘴皮子要利索、腿脚要勤快、最主要的是要给我放机灵些,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哪一个都不是你这样的人招惹的起的,所以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了。
至于这个……便是我给你的机会。”
刘掌柜将名录丢到她身前的柜台上,“一要保密,二则是明日日落前把这些都给我背会了。”
邹衍将那“半部词典”
拿在手上,随意地翻了几页,一手的簪花小楷,字又小又密,再加上大伙皆知癞邹儿只是小时候被逼着上了几天私塾,只能说粗通文字,比目不识丁者好上半分而已——很明显这是刁难!
但邹衍恭恭敬敬地朝着重新坐回去、一副懒骨头样的刘掌柜行了个大礼。
非如此,即便邹衍被录用了,也只会受共事者排挤鄙视而已。
有些时候,人必须得拿出些货真价实的东西,才能立得定脚跟,经得住风雨。
此乃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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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星稀,夜风瑟瑟。
青灯素衣,夜伴读书。
刑心素于萧索静谧处恬淡安坐,垂眸补衣,不时挑一挑渐暗的灯火,添一些燃尽的灯油。
邹衍埋头苦读,心无旁骛,偶有不认识的生僻字,便招来“活字典”
心素先生,请他答疑解难,不吝赐教。
一室宁雅温馨中,刑心素忽然“嘶……”
一声发出极细微地抽气声,一颗血珠迅速凝聚在被扎的红肿手指上,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望向窗外摇晃的树影。
落尽叶子的树枝光秃秃地支楞着,在寒风地肆虐下,身不由己地随风摆动。
刑心素心下茫然,刚刚那阵没来由地心慌让他有些不安。
——莫不是,莫不是麟儿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就算发生了什么,他这个做爹爹的又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什么?半年多未见,不知儿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半夜惊觉、有没有长高一些、有没有启蒙识字、有没有……有没有忘了他这个爹爹……
刑家大门他怕是再也不能踏入了。
当年二爹为了怕邹家不满“拖油瓶”
的存在,便谎称麟儿暴毙,生生让他们父子俩骨肉分离……到如今他连麟儿的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他相信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喜叔会像对待亲孙般照顾麟儿,但是麟儿啊,他的孩子,该是在怎样一种无父无母、倍受欺凌的环境下成长?他小小的心灵里会不会充满了对这个离开自己的父亲的怨恨与愤怒?
他不敢想、不愿想,也不能想……想多了,他怕自己不是先疯了,便是心碎而死。
他得比喜叔活得长久些,即便什么也做不了,他还是不想让别人讥嘲麟儿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他活着,是因为他爱着自己的儿子,他若真死了,才是真正地抛弃……
“……心素,心素……”
邹衍头也没抬地喊了两声,见没人应,才发现刑心素正一脸绝然哀伤地发呆。
她放下菜单,走近他,在他身边坐下,发现男人指尖有令人刺目的鲜红。
邹衍掏出帕子,握住他的手,细细地擦拭起来。
“……妻主?”
刑心素这才回过神来,微挣了挣手没有挣开,被邹衍握帕地手轻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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