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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亲手用尖针,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坐在铜镜前的姑娘的耳垂,替她戴上了自己恩赐给她的耳珰。
但如今的辛婵,耳垂上早已不见了当日的金耳珰,而是一对金翅蝉。
“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贱奴永远是贱奴,这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辛婵,曾是我烈云城的奴。”
予明娇的声音有些轻,带着几分刻意的嘲笑,清晰地传至辛婵的耳畔。
她说着这样的话,那双眼睛片刻都未曾从辛婵的脸上移开,却并未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丝毫的怨愤。
“曾经是,现在却不是,这就足够了。”
辛婵迎上予明娇的目光,“予小姐不用一直提醒我,我不会忘了我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予明娇刻意说着最尖锐的言语,却像是一刀狠狠地扎在了柔软的棉花上似的,眼前的少女双眸清澈,神情坦荡,似乎从来没有将过去在烈云城的城主府内为奴为婢的那段岁月当成是多么屈辱的记忆,也从来没想过要将其遮掩抹去。
辛婵绕过她时,予明娇还有些恍惚。
她忽而又听得一声轻笑,抬首时便正好撞见那位幻蟾宫的少宫主姜宜春,见他脸上笑意分明,予明娇顿时心中便更有郁愤,却也只低道一声,“惊春,回房。”
“予小姐。”
在要绕过姜宜春身畔时,她却忽然听得他悠悠开口,“一个人的出身没有谁能改变得了,但投胎投得好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辛姑娘走到今日是她自己的机缘,旁人啊,怕是羡慕不来……”
这话说得并不算委婉,当然姜宜春自小也不懂得什么是委婉。
予明娇横他一眼,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捏紧了惊春的手腕,痛得惊春蹙起双眉,却始终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待予明娇离开后,一直在姜宜春身后的护法沉戟才出声道,“少宫主,这予小姐不但是烈云城的大小姐,还是灵虚宗少君的未婚妻……你这么说,不太好罢?”
姜宜春倒是不以为意,“我管她是谁。”
说罢也懒得再理沉戟,自顾自地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夜辛婵睡得并不好,她总觉得像是有人在盯着她,可当她屡屡从睡梦中惊醒,室内却又寂静无声,除了她自己之外,就再也没有旁人。
可半梦半醒时,她却又好像总是听见有一抹极轻的女声在声声唤她“姐姐”
。
再睡不着,辛婵索性披了外衫,推开窗一跃而下。
屋檐下燃着的一盏又一盏的暖灯凝成了这湿润路面上粼粼的光,辛婵走在寂静的长街之上,路过的更夫送了她一盏灯笼。
手里灯笼的光照见了不远处那棵大榕树底下仍升腾着缕缕热气的小摊,身形干瘦佝偻的老者正在收拾碗筷,回身却望见了那不远处抱着一只灯笼正立在那儿的纤瘦少女,便朝她招了招手,“姑娘。”
辛婵抬步走过去时,暖光照见老者那张苍老的面容,还有那样一双浑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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