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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淮祀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颗心沉沉往下坠大事不妙啊,诸行不顺,他这个月老莫不是要迎头就撞乌龙阵?
卫繁盯着楼淮祀阴晴圆缺的脸,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唤“楼哥哥?”
楼淮祀一本正经问道“卫妹妹,你看姬凉和姬冶哪个好?哪个有趣?”
卫繁不知究底,瞎琢磨一通,也没比出个好歹,最后悄悄道“我对他们知之甚少,不知哪个好。
有趣得话,还是肥肥有趣。”
小肥狗圆乎乎的才有趣,什么姬凉姬冶的,哪及得半分。
楼淮祀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缓过来,竖起一指在唇边道“嘘,我们说过就算,省得我三表兄听到翻脸,他是属炮仗的,一点就冒火星,炸后蹿得半天高。”
卫繁连连点头,掩唇偷笑。
日坠西,夜将至,宫中灯火通明酒宴正酣,京中人家吃罢年夜饭,趁夜色四起在庭中架起燃庭燎,烧旧迎新。
俞子离雅人一个,亲自拾薪架火,在院中升起一丛篝火。
他算是侯府贵客,虽家中主人都去赴宴,管事却丝毫不敢怠慢,治下丰盛的酒菜。
岁尽,天不寒,俞子离便让小厮婢女将酒宴摆在院中,伴着庭燎以消残年。
又嫌冷清,将谢罪捎带了上。
“还是你好,不知天增岁人增寿,更不知这增也是减,减也是增,世尽又轮回啊。”
俞子离为了谢罪倒了一杯蜜酒,塞进他手里,“男儿郎岂能不饮酒,无酒怎以销愁?快尝尝,饮酒之事,不学即会。”
谢罪灰红色的双眸在火光掩映下,流光溢彩,一汪死水般的面目都好似活了过来,不细看他,少不得要赞一声人间尤物,细打量,只能叹一声可惜。
谢罪是给吃就吃,给喝就喝,不知酒、水差别,拿起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一时被呛得直咳嗽。
俞子离哈哈大笑,看着谢罪狼狈样,忽忆起自己少时胡闹的时光。
那时他父亲尚在人世,深山冷清寂寥,只有鸟雀为伴,好不容易来了个楼长危,他一面愤懑此人分走阿父的心神,一面又为有了玩伴欣喜。
哪知,这个玩伴只知练武看兵书,板着张脸,比他爹还像个糟老头。
害得他不得不搜肠刮肚捉弄他博己一乐。
“我师兄面上和气,怎么捉弄也不生气,实则是个心狠的,逗急了,趁我阿爹下山引我爬到屋顶,撤了梯子逼我讨饶。”
俞子离笑与谢罪道,“我早就该知他是铁石心肠之人,将一个五六岁数稚童丢到屋顶的,又岂是良善之辈。”
谢罪拿筷子夹了一枚糖霜榛仁,咬得喀吱做响,他样貌虽奇,牙口却生得极好。
俞子离说得欢,他吃得欢,酿蟹的蟹壳嚼了嚼,也咽进了肚中。
俞子离自找麻烦打发走了丫环婆子,左右没有伺侯的人,又担心谢罪吃出毛病,只得移过酿蟹帮他剔肉。
谢罪以为他要夺食,伸手就挡,凶狠地瞪着俞子离,银发上跳跃的火光都透着愤怒。
“当我自找苦吃。”
俞子离哀叹,松开手,剥了自己的那份酿蟹,剔出一碗净肉给谢罪,“从来都是旁人服侍我,几时我侍侯过旁人。
你便是有呆症,也得承我的情。”
“那小人代阿罪承郎君的情。”
贾先生穿得一身簇新,弓着背站在院门口笑着道。
俞子离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一个半朽老头能承得什么情?”
笑了笑,邀道,“同是孤家寡人,贾先生坐下一道吃年夜饭。”
贾先生忙道“不敢不敢,小人什么身份,哪敢承郎君的先生之称。”
俞子离将桌案一副空置的杯箸移给贾先生“卫侯唤你先生,我看你应得心安理得,无半分不安。”
贾先生笑道“丘声先生旷世奇才,小人这等鸡鸣狗盗之徒哪有脸敢在其子面前自封先生老师。”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随口问道,“郎君多留一副碗筷,可还有客至?小人在这,会不会多有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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