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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渊将目光从两人交叠在一处的影子上收回,又抬头眺望远山寂立在云雾之中,终是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回到:“不好也不太坏。
夫人呢?可是有什么心事未解?”
他问得轻松,元夕却略有些迟疑起来,她与萧渡的事,说到底也是家事,终究是不便对他来言说,就在她低头沉思之时,骆渊已经转过头来,凝神看着她,突然柔柔笑道:“现在,你还当不当我是夫子?”
元夕猛地一怔,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往日她藏了心事,总会被小夫子看出,一旦她不愿说,他便会故意板起脸,问她有没有把他当作夫子来信任。
时间好像转了个弯,将他们又带回了,然而,事事岂能一直如初。
如今,他的笑容依旧温暖,青衫一角随风扬起,淡淡融在这深禅古寺之中。
元夕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变了,那些错过的情思与执念,就在这一笑中泯然而逝。
她于是扬起下巴,眼神清亮,盈盈笑道:“在我心里,小夫子一直是我最为尊敬和信任之人。”
骆渊眸光一动,唇角依旧轻扬,道:“那能不能告诉夫子,你今日是因何事想不透,要在佛前跪问,看我能否为你解答一二。”
元夕沉吟一番,终是决定不再隐瞒,将萧渡与爹爹之间的纠葛,她所有的矛盾与担忧,全部和盘托出。
这些日子,这些事一直在她心中反复盘桓,此刻终于能有人倾诉,令她长长舒了口气,胸口的郁结也纾解了不少。
骆渊静静听她说完,才叹了口气道:“夏氏与萧家军的恩怨由来已久,根本不是你一人可能解开的。
更何况,侯爷所面对的困境又何止你父亲一族。”
元夕听他语气中饱含忧虑,她从不懂这些朝政纷争之事,但她相信小夫子的见识和判断,此刻,不由得在心中为那人所要面对的处境而担忧了起来。
骆渊观她神色变化,也猜到几分她心中所想,他回过头将目光投向远方,突然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身世。”
元夕歪头回想一番,道:“小夫子只说过你的家乡,说过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游历,其他的并未多提。”
骆渊低头笑道:“说是游历,其实不过是因为穷困无依,不得不四处流离。
我出生在边陲的一个小城里,从小就受尽战乱之苦。
八岁的那年,父母都在战乱中死去,后来我便只能靠亲戚的接济度日。
当年我有一门族亲膝下无子,想要让我过继到他名下,愿意将家产田地都赠与我,只要我能帮他养老送终。
可我不想将余生都耗费在这村落和田地之间,我想要考科举,想要出人头地,想做一些对家国更有用的事。
于是我顶着所有亲戚的白眼,坚持考上了秀才。
后来,我就离开了家乡,一边四处做工游历,一边继续苦读应试,直到意外结识柳先生这位恩师,才有机会去你家学堂教书,这才有了几年的安宁日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在外流落的那些日子,也曾经凄苦彷徨,也有承受不了,重负难堪之时,可我从来不曾后悔过我的选择。
因为这是我毕生的志愿,也因此遇见了许多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事。
无论人生长短,至少我能问心无愧地说,这一生从未曾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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