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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父母在孩子面前拥有绝对的权威。
子女没有自己的私产,或者说,似吴七这样的女儿,本身就是父母的私产。
只是吴七到底和旁人不同,她可不会对父母言听计从。
于是她的母亲骗了她,在她的饮食里下了迷药,偷走了画集;她的父亲命人捆住了她的手脚,说此女生来就是个孽障,还不如赶紧找户人家配了。
吴七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订下了亲事,在她还不到十三岁的那一年。
出嫁前,小姑娘仍被绑紧了手脚关在家里,她的堂姊妹结伴过来送嫁,偷偷给她塞了一把小刀。
吴七就此从那个家逃了出来,再没有回去过。
夜色中,吴螽斯跪在一块记录了芙蓉夫人生前事的石碑前,一边思念她的奶奶一边流泪。
周清濯手忙脚乱,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朋友,只好跟着对方一块儿跪了下来。
吴螽斯瞧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跪什么?谁让你跪了?这是我的先祖,不是你的。”
周清濯挠了挠头,自省道:“芙蓉夫人造福百姓,活人无数,我确实不能光跪着,得磕几个头才是。”
年轻人说着就咣叽咣叽地对着石碑磕起了头,态度十分诚恳。
“……”
夏夜的星辰总是格外明亮,棋坪山夜风微凉,虫鸣阵阵。
吴螽斯在石碑前跪了好久,一直跪到山头上再没有一个游人,这才闷声对身边的周家公子说道:“砧杵居士是我的外曾祖父,外曾祖父是芙蓉夫人之后。”
“哇……”
周清濯惊叹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好友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世。
吴螽斯是稷菽宫的后人,学了凌波微步后,又进一步变成了逍遥派的弟子。
只是“逍遥派”
三个字,按照奶奶提到的师门祖训,是绝不能和外人说起的。
“我奶奶当年不是自愿嫁给爷爷的,吴家的人对奶奶另有所图。”
吴螽斯又道。
可他们的图谋并没有得逞,小姑娘的奶奶什么都没有给吴家人留下,除了她这个吴家的第三代女娃。
有宋末年,稷菽宫的弟子和后人为朝廷所忌,被迫隐姓埋名,四下飘散。
周清濯因为崇拜砧杵居士,特意在书籍里查阅过那个时候的事,发现确实有不少人因为觊觎玄女留下的遗产,就此打上了稷菽宫弟子和后人的主意。
年轻人听见好友的话,很快便意识到对方的奶奶显然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吴螽斯提到奶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变得沉默不语。
周清濯静静地陪在好友身边,没有半分不耐。
许久后,小姑娘看了一眼夜空,突然道:“我们下山去吧,明天再来。”
下山的路上,吴螽斯见山道前后无人,又道:“其实《群芳谱》里没有宝图,我奶奶说了,这本画集的夹层里只有一幅外曾祖父留下的海图,其它便什么也没有了。”
“海图?”
“嗯。”
吴螽斯点点头:“那是外曾祖父昔年通过稷菽宫留下的残书孤页拼凑出来的,据说是玄女曾经去过的地方,终点在大海以东。”
“大海以东?”
周清濯睁大了眼睛:“大海以东有什么?”
“奶奶说大海以东有一片富饶的土地,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雨林,有好多我们见都没见过的珍贵灵植,还有超乎想象的瑰丽爬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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