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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没有回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直淌下来。
清晨的阳光照在致庸沉睡的面孔上,他在梦里依旧笑嘻嘻的,喃喃地说着梦话:“谁是乔致庸?乔致庸是谁?我不是乔致庸,我是庄周?不,我也不是庄周,我是蝴蝶,栩栩然蝴蝶也——”
他高高瘦瘦的贴身男仆长栓,蹑手蹑脚地走到致庸身旁,叹一口气,使劲学了一声鸡叫。
致庸猛一惊醒,揉着眼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长栓又叹口气,附耳对致庸说了几句话,致庸“哎呀”
一声,跳起来就跑。
致庸略略梳洗整理了一番,赶紧穿堂过室,一路小跑到中院。
长栓招呼着陆续赶来的长顺和杏儿,赶紧跟着。
致庸好容易喘着粗气,跑到在中堂,一抬眼便看见致广衣冠鲜明地端坐着,曹氏和张妈一边一个守着他。
致庸又高兴又激动,也顾不上致广神情严肃,只一迭声地问:“大哥,你能起来了?你的病算是好了吧?”
也许是致庸带着孩子气的真情流露,致广当下就觉得眼窝一热,赶紧正了正神色,喝道:“跪下!”
致庸一愣神,立刻笑嘻嘻地跪下,嘴里还狡辩着:“大哥,大嫂,你们看,今天这么要紧的日子,长栓竟然不叫醒我,你说他该不该打!”
说着他扭头冲长栓挤挤眼睛,这边长栓听了直跺脚,却也不敢出声申辩。
第四节
致广不答理他,手摸索着撑住太师椅的雕花扶手,想要站起来,却还是不行。
两边的曹氏和张妈赶紧架住他,将他慢慢扶起。
致广站稳后,便推开她们的手,沉声命令道:“呜炮!
动乐!”
长顺朝门外一招手,一时鼓乐鞭炮齐鸣。
致庸一惊,迷惑地问道:“大哥,今天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大动静?”
致广沉沉地反问道:“二弟,你还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致庸搔搔头,想了一会儿,犯难地说:“大哥,今天不就是八月十三吗?”
致广微微颔首,回答道:“二弟十年寒窗,今天终于到了出门应试的日子,再回来之日,就是举人、进士,离家的日子长,在家的日子短。
临行之际,还不向爹娘和我乔家三门的祖宗辞行,让爹娘和祖宗保佑你一路平安,马到成功!”
众人都望着致庸。
致庸想笑又不敢放肆,憋了会终于开口说:“大哥,你是不是也太……二弟今天就是去应个乡试,能不能中举,还不知道呢!
再说了,不就是去考举人,还犯得着大哥惊动祖宗,里里外外闹这么大动静?”
致广勃然变色:“住口!
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信口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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