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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电闪雷鸣,把人照得幢幢,贺图南轻轻握住她肩膀,疑心她在哭,手指伸过去,脸是干的。
展颜转过身,在黑暗中问:“我讨厌你,凭什么你想碰我就碰我?你走,不要烦我。”
贺图南却说:“停电了,你怕不怕?”
他手里摸了把蒲扇,是隔壁送的,扇起来,风蛮劲道,展颜身上衣服被吹起来。
“我怕不怕,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忽然低下去,想到很多,贺图南要去北京的,他会认识更多的人,见更大的世界,她算什么呢?她到时更不算什么了,囿于高中校园,日夜苦读,重复过每天,和全国数以万计的中学生一样,做题,做题,做题。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我没有骗你什么,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做到,”
贺图南徐徐给她摇着蒲扇,“你看,自从爸出事,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不是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大了,该避嫌一下,你想不通这个道理吗?”
“想不通,”
她的声音跟雨点子一起落下,窗户大响,“你连跟我一起住都烦了,你有喜欢的人了,人家去哪儿你去哪儿,我呢?”
说到这,展颜心里是迟钝的,她觉得看不到希望,她失去,又得到,再失去,她受够了一双无形手对自己的捉弄。
“我又没说不管你,对不对?”
贺图南试图让气氛缓和下。
展颜茫然坐起来,只是茫然,不懂自己,也不懂任何人。
她有个罐子,不是存钱的,用来存时间和记忆的,只有过去安全,所有好的快乐的过去都被她妥帖放进去了,难过的时候,脑子会自动找那么一段过往出来,来抵御当下。
她还没把贺图南存够,他就属于别人了。
可他从来也没说过属于自己,她到底在气什么?伤怀什么?
“颜颜?”
贺图南又喊她,“你既然还想住这里,等你开学,晚自习下了课我去接你,骑快点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不算耽误多少。”
“不要了。”
“怎么?”
“我不要人家的勉强,你根本不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贺图南扇子打了打她小腿,“我真拿你没办法。”
展颜不动:“如果不是停电,你不会进来找我说话,觉得我小孩子脾气,闹一闹,就过去了。”
“我一直在想怎么跟你说,你生那么大气,我得想想是不是?”
“你到客厅去睡吧,再忍几天,我就开学了。”
贺图南好笑道:“还生气啊?哄不好你了是不是?你听,外头雨多大。”
他起身,开了窗户,风雨斜斜潲进来,很凉爽,窗帘被吹得飘飘欲仙。
展颜再次躺下,她安静看着模糊的蚊帐,想起小时候。
“别生我的气了,颜颜宝贝儿,”
贺图南回到她身边,低沉沉喊她,展颜听得一阵战栗,她捂住耳朵,他便给她拿掉,“我们还一起住,宝贝儿,还要一起去看爸,是不是?”
“你的宝贝儿不是我,只有妈妈把我当宝贝儿,没人了,除了她,根本不会有人把我当宝贝,我也不是什么宝,什么贝!”
她被他呼吸弄得烦烦的,觉得他虚伪,她开始用脚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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