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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第3页）

又回A医院

上午在办公室，我背痛得不行了，到附近的协和医院去看看，结果没有号了，给住院的医生刘北大夫和宋言大夫打电话都没接，我就知道他们在手术台上，给孙大夫打电话，通了，他告诉我叫我到A医院去，他们帮我找人去做检查，一提到去A医院，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发短信给大灰狼可不可以请假？他回说，老板刚好出去，等他回来他就到医院找我。

到了A医院住院部，我所熟悉的心外科11病区，我像是回到家，我径直走到医生办公室，只有我的第一任主管医生董大夫在，一看到我就兴奋地握手，都半年多没见面了，他说大家都很想我。

他拿水果给我吃，我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又行贿受贿了，我在住院的时候，也是把吃不了的水果往医生办公室里送……

一会儿，董主任（副主任）也进来了，看到我就对我说，我发给他的日记打不开……又开始谈我日记的事，正说着呢，刘涛大夫也来了，大家看到我都很兴奋，甚至刘涛大夫对他的一个朋友说：“你看她像在半年前刚做心脏手术的病人吗？”

四点多的时候，我总算看到刘北大夫和宋言大夫了，刘北大夫看我的眼神有些忧郁，我们彼此互看了一眼，笑了笑，我的心突然就开始痛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去伤害曾经对我那么好的医生？

我知道了，我那时刚开始就是故意的，我以为我的心脏有血栓没有取出来，我是以一个病人的生命和她的医生在较量啊！

那时我就故意给他施加压力，我常当着他的面或者电话里或者日记里说：“如果有血栓没有取出来，我就让自己死掉，我是不会去做第二次手术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生命？我要成为你心中永远的痛，是你把我从急诊带到住院部的，我这样信任你，把我的生命交给你啊……”

这样的较劲，这样地伤害我深爱着的医生……

我不想再说什么对不起了，我知道一切伤害已造成，来不及了……

我的另一个医生宋大夫告诉我他的一个病人刚死了，看到他很沮丧的样子，我马上就想起，我手术后的第二天，我突然昏迷，他握着我的手一直叫我的名字，他那时真的很害怕我会死了，因为我的瞳孔已放大了……那时我就感到生命从指尖开始抽离，全身无力，宋大夫喊我的声音逐渐听不见……

我真的要好好珍惜我现在的生命，多不容易获得啊！

我还记得第二天刘北大夫一大早就到我的病房看我，记得他用温柔的轻声问我：“昨天你怎么了？”

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关切的眼神和他温柔的话语……

我记得他们每次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我的医生，你知道吗？你的每一个病人，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他们记得住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啊……

宋大夫告诉我，今天就安排不了我的检查了，我走出我熟悉的医生办公室，特意看了一眼我送给刘北大夫30岁的生日礼物，一盆我从福建背来的仙人掌（泥土也是从福建背来的），它已长出新的枝叶了……

第六章到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

2004年6月22日

到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

我亲爱的民工，早上我在地铁碰到一对从西安出来旅游的老夫妇。

我亲爱的民工，我按捺不住要跟你说啊，因为我好像看到那个62岁的阿姨是我，那个和阿姨差不多岁数的大伯是你呵……

今天我和平常一样的时间出的家门，排在我前面买票的大伯，问售票员：“到王府井怎么走？”

“师傅，你跟着我走吧，我就到那儿。”

转身走的时候，才发现师傅后面跟着他的村姑呢，在转一线地铁的时候，人多，我拉着阿姨的手，我告诉他们要快走，这儿人多，空气不好，容易因缺氧晕倒，阿姨很高兴我牵着她的手，看到她温柔地对我笑了，我觉得我和她一样幸福啊！

我看到阿姨的温柔的微笑，我仿佛看到是我妈妈啊，在地铁里我一路叮嘱：“天气热，多喝水，多吃水果，最好带几瓶正气水……”

阿姨就一直温柔地朝我微笑点头，她的手就一直抓着我的，她说她有一个女儿和我差不多大，我真的很感动呵……我亲爱的民工，你懂我吗？

在等地铁列车的时候，大伯跟我说他们退休了，趁着还能走，就选一个旅游淡季出来看看，他们已走过青岛、大连、北戴河，北京是最后一站了，他们说他们一路会碰到热心人，也会碰到……我没让他说完，抢先说：“是啊，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啊。”

我不能听到如此一对慈祥和恩爱的老夫妻，居然有人会对他们冷漠，甚至带给他们伤害，我不愿意再一次让他们想起这样不愉快的经历，所以才这样不礼貌地打断，我亲爱的民工，他们会原谅我的不礼貌吧？

大伯说有一个人在王府井站台等他们，我带他们到站台附近的椅子上，挥手和他们说再见的时候，我知道了，等我们老的时候，一起去旅游的时候，一定会和他们一样幸福快乐呵……

我亲爱的民工，刚才收到你的短信：“休息时间向我的村姑报告一下，一切都好，请放心，三天的课，周五晚一场研讨会，周六下午能见到我的……”

我亲爱的民工做的是管理咨询的工作。

我给你回了：“昨晚没收到你的短信，害我担心了，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呵。”

我亲爱的民工，如果你以后不在我身边，你的手机可不可以24小时开机啊？每天晚上要是过了11点，想给你发短信或打电话，我就知道来不及了，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为什么很少主动给你打电话和发短信……

我亲爱的民工，我昨天下班回到家，我没做饭，我吃了一包薯片，喝了一杯果汁，就被对门的那个家伙拉去到楼下帮他偷砖块了，他说他的床太矮了，要垫高一些……他要我帮他提四块，他提八块，那么大块，好沉啊，你知道的，由于我心脏刚手术才半年多，我不能提太重的东西，可我不能告诉他呀，我就走几步，休息一下，再走……这时我就想你了，我就跟他说，如果我们家民工在，他一个人都能把12块砖提上去的……

我亲爱的民工，昨晚我没有吃饭呵，后来临睡的时候，我又吃了一根黄瓜，两块巧克力，还喝了一杯牛奶……睡得挺好，不要担心我！

好了，就这些，汇报完了。

收到请回哦！

你的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