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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睦一脸老病不见早先英气,只觉苦相,连那花白的眉头都显得可怜,李胜心中喟叹,听他嘴里嗬嗬似滚浓痰,蓄力片刻,才虚弱发颤道:
“并州?哦,并州,边陲之地胡人杂居,君,君要小心保重啊!”
说着手臂颤巍巍抬起,伸向李胜,李胜只得抬臀近前,“你我日后恐能再,再相见,犬子不才,我就把子元子上二人托付给卿了。”
李胜无奈苦笑,回道:“太傅,某是要去荆州赴任,不是并州。”
“喔?君从荆州来?”
桓睦眯起眼,望着李胜。
李胜只好大声重复说:“太傅,某要去荆州,并非从荆州而来。”
“哦,去并州……”
桓睦点头应道,当下又咳地唾液乱飞,溅上李胜手背。
李胜“啧啧”
两声,扭头看立在自己身旁的桓行简兄弟二人,“太傅如今怎么病成这个样子,英雄迟暮,真令人伤怀啊!”
桓行简黯然不语:“实不相瞒,家中已为父亲备好了棺木。”
“唉,劳驾子元,请借笔墨一用。”
李胜唏嘘,就着小几,写下“赴荆州”
三字,笔一搁,由婢子捧给了桓睦。
却见他倒拿便笺,手一伸,身子不由朝后掣了掣费力辨认。
李胜看的尴尬,半晌后,才见桓睦颤悠悠把便笺转正了:
“哦,是荆州。”
说完,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婢子端汤药来喂,桓睦双唇抽搐,全都顺着嘴角淋淋漓漓洒在了衣襟上,沾满胡须,十分狼狈。
这样情形,李胜不便再呆下去,匆匆起身,作揖到底:“太傅保重,某不忍叨扰太傅歇息,先告辞了。”
抬头时,见桓睦已然没了反应,脑袋歪着,一口气只出不进,李胜上上下下再打量了几眼顿生日暮穷途之感,默默摇首轻叹,桓行简走到他身边,凝重道:
“太傅病重,我实在害怕因此不敢擅离寸步,还请刺史体谅让子上去送。”
李胜连忙摆手:“子元留步,留步,某自然明白。”
走到门前,略略一停,又回望两眼,忽记起一事,打了个手势示意桓行简到明间说话。
“子元,”
李胜压低声音,颇有些不好意思相提的味道,“某来前大将军吩咐某,问那位姜家女郎的事,今萧辅嗣故去,大将军的意思是欲下聘礼纳她为侧室,你看……”
萧弼尸骨未寒,大将军还惦记着姜家美色,如此未免太心急了些,李胜略感赧颜,话到半拉拉留桓行简自己体会去了。
桓行简听得满腹邪火顿起,波澜不惊道:“好,既是大将军的意思,只需同姜修说好便是,这位女郎,不过因内子缘故暂居我家中而已。”
不料桓行简答应得如此利索,转念一想,萧弼病故这女郎留在桓府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者,怕是这兄弟二人马上要操办丧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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