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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晚秋仰起头,透过犬牙交错的枝干看缀在夜幕上的星子,那么高,那样亮。
她很快适应了黑暗,人冻得发抖,但她知道走路会暖和起来的。
那三百块钱,被妥帖地放在小袄的兜里。
大地的轮廓,山的轮廓,都是她熟悉的,她好像又回到了初中上早自习的清晨,也是这样的黑。
猫头鹰在叫,乌鸦扑棱棱飞过去,她听见它扇动翅膀的声音。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一个车也没有,有的,是黑色的冷,漫天的星光,那么广袤的天地里,就她一个人的身影,融在夜色里,像是被吞噬。
孙晚秋走到米岭镇时,秋衣湿透了,她赶上第一班发往永安县的乡村巴士。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期末考。
彼时,元旦刚过,城里张灯结彩的氛围还在,一中的教室里,联欢会的窗花格外喜庆,会一直保留。
人们开始陆续准备年货。
展颜主动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她得为过年打算。
是陌生女人的声音。
“喂?你找谁?”
女人粗声大气,话说着,有婴儿的哭声传来。
展颜一时呆钝,以为自己打错,那头,女人已经在喊,“有庆,看看儿子是不是拉了。”
她一下把电话挂掉,重重的,像是又冤又气。
电话卡攥手里,卡的肉痛。
复习迎考,人人都忙,她晚上回寝室也很少和人闲聊,不是在背文言文,就是在记单词,等熄了灯,在走廊昏暗的过道里靠墙看书。
还在洗漱的女生们,从她身边经过,总要多看几眼。
就是这个时候,流言不知从哪里冒出,传她与贺图南是同父异母兄妹,有钱人包二奶,中学生都知道。
流言之所以为流言,就是为它不可考,偏又带点灰色的影子,不知打哪儿来,但注定要传往四面八方。
连办公室老师都听说了,翘着腿,说起贺图南家中光景,那样有钱的人家,有些桃色新闻,或闹出私生子,这种非常不名誉的事,倒不稀奇。
只不过,发生在贺图南家里,令人扼腕。
贺图南知道时,是寝室长大嘴巴忍不住说出的。
“你听谁说的?”
他惊怒,眼睛刀身一样雪亮,一身冷汗。
徐牧远喝住寝室长:“没证据的话,瞎扯什么?”
寝室长无辜说:“我去办公室拿试卷,几个老师都在那议论。”
贺图南眉心乱跳,看了眼徐牧远,两人打架后,不如从前亲密,却也没有刻意疏远,此刻,眼神一碰他就知道不是他,那就只有宋如书了。
他找到宋如书,宋如书极力镇定,她说:“不是我,你爱信不信,我不至于那么小人。”
“老徐怎么知道的扆崋?你已经做过小人了,装什么?”
贺图南没跟她算这笔账,已是宽宏大量,这会再找,连本带利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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