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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玄色云纹男装,还是他亲手替她挑选的,昨日深夜,他亲手剥下的,亦是如此一身相类似的男装,没想短短几个时辰再见,都是似曾相识的人和衣衫,中间却仿佛隔着一道鸿沟。
沈鸢啊沈鸢,你究竟哪副面貌是真?哪副面貌是假?
“为何身在此处?”
四目相对,终究是卫驰先开了口。
因为在她眼底看见了恐慌,是他先前从未见过的神色,即便是在迦叶殿中,有黑衣人持剑相向,当时的她,眼中神色都是镇定多过恐慌。
他知道,她是害怕她父亲的案子无法昭雪,只差一步,若是功亏一篑,她当然会害怕惶恐。
“我……”
沈鸢低头,眼睑垂下,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楚,“前来看诊。”
方才外头的动静她已听见看见,镇北军一直在找账簿下落,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此刻卫驰带人冲进药铺,将人制住,怕是因为此事,但她……
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
卫驰自始至终都两眼紧盯着她,她从前在他面前说过许多半真半假的话,只这一次,说谎时的面上神情最为拙劣,怎么装都不像。
“那看得如何了?”
卫驰上前一步,紧逼向她。
沈鸢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眼睑垂着,落在地上。
“东西呢?”
卫驰又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冷了下来。
沈鸢亦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触及身后的椅子,绊了一下,并未跌倒,抬手扶了下椅背,站稳身子,没有回答。
“那么我换个问法,”
卫驰已没了方才的耐心,两眼一沉,声音狠厉,“账簿呢?”
心口被“账簿”
二字刺了一下,思绪乱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沈鸢张了张口,复又阖上,没有应声,只有沉默。
卫驰冷笑一声,他已给了她机会,她却仍不愿说。
她不知道,他若真想让她开口,有的是办法,又何须在此多费口舌。
“无妨,”
卫驰没了耐心,声音彻底寒了,“把人带回去,审他们也是一样。”
说完转身欲走,许是从前对她太好,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好说话之人。
“在我这,”
沈鸢蓦地抬头,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指尖颤抖,力道很轻,却几乎用尽她全身力气。
面上唇上早已没了血色,她艰难地张了张口,许久,方才缓缓吐出几字,“在我这里,你放过他们。”
卫驰驻足,静静看着她,事已至此,她竟还有心记挂着旁人的安危,能令她开口说实话的,也还是旁人的安危。
她的父亲、她视如性命的账簿、甚至是外头两个毫不相干之人,都可以令她服软、令她开口说出实话。
却唯独他不可以。
她对他,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只有虚情和假意、谎言和利用。
拉住男人衣摆上的手收回,转而触到左手衣袖之上,双臂几乎已经麻痹无感,沈鸢两眼空洞,指尖颤抖地将收在左手小臂内的圆形木筒缓缓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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