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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服侍的各个都是人精,今晚确是来了不少京中权贵,但何人是重中之重,内侍自是一清二楚。
入了殿门,看着殿内人影绰绰,文臣多过武将,还有家眷同行。
卫驰一早猜到今日的庆功宴会是如此,除了“庆功”
之外,自还有许多旁的用处,而京中的朝臣勋贵,一个个皆是见风使舵的好手。
捧高踩低,上京城中向来如此。
当年卫家败落,这些人或是上前踩上一脚,或是避之不及,从前同卫家相交甚笃的几家也根本不敢多言,唯恐惹祸上身。
如今他重掌镇北军又大胜而归,众人便立即变了嘴脸,虽知是人之常情,但卫驰心中仍不屑一顾。
他今日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端坐在右侧上首,同两年前相比,他身上全然没了少年的稚气,而是多了沉稳持重的英悍之气。
不多时,众人落座。
宴会起,殿内丝竹悦耳,歌舞升平。
朝臣面上不显,心中却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谁能想到,十二年前沉寂落寞的卫家,还能有重新起复的一日,那是战场上殊死搏杀挣来的功劳,大周重文轻武已久,两年前北狄的突然入侵,让宣文帝不得不直面困境,然朝中武将凋敝,可用之人不多。
以如今形势来看,眼前这位卫将军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二十有四的年纪,样貌出众、手握重兵、尚未婚配……京中各勋贵世家早已安奈不住,又逢宫宴,怎能不抓住机会?
酒过三巡,在座之人各自起身走动,卫驰端坐在案几前,不断有朝臣前来问候祝酒,其中不乏一些熟悉面孔。
距当年之事,也只不过是过了十二年而已。
十二年,足以令上京多少勋贵世家浮沉,亦足以令当初那个心高气傲的少年郎蜕变至如今的沉稳模样。
舞乐正酣,丝竹绕耳。
朝廷虽多次言说国库空虚、银两短缺,可眼前奢靡之景叫人如何信服?抓了户部几个官员,或能平一时之愤,却不是长久之计。
有人前来祝酒,打断了他的思绪,卫驰举杯,仰头将酒饮下。
面对不断前来的祝酒之人,卫驰皆来者不拒。
伴着浅薄醉意,看着殿中酒乐正酣之景,卫驰眼前渐渐浮现出父亲的被风沙吹裂的一张脸,十二年过去,父亲的貌在他记忆中已有些模糊,曾经的谆谆教诲他从未忘却。
“武将自当以军功立身,如今为父不叫你在演武场上吃些苦头,往后你到了北地,你便只能挨北狄人的短-弩了。”
“镇北军便是北地百姓的城墙,百姓信你,你便该永远冲在前头,不可畏惧。”
脑中父亲久经风霜的面庞散去,转而浮现出一张年少的英俊面庞:“阿驰放心,用不着一年半载,镇北军便能凯旋,到时哥哥便送把长刀给你。”
这是兄长卫绪离京前对他许下的承诺,却至今都未兑现。
“卫将军英勇,下官敬将军一杯。”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陈永年,卫驰刚回京不久,对朝中官员不太熟悉,但户部尚书陈永年,他却是认得的。
原因无他,只因军饷迟迟未发,而户部自军饷贪污一案后,所剩官员也实在不多,而今说得上话的,便是这位右侍郎陈永年了。
卫驰虽未当面同他打过交道,但镇北军中不少人都碰过他的钉子,此人办事不行,但却擅寻推脱之词。
军中之人多是直来直去的鲁莽性子,哪里应付得来这种弯弯绕绕,偏如今身在上京,各部办事讲究章法章程,也不敢任性妄为,只得生生忍下这口恶气,待回到营中暗骂上几句。
陈永年举杯而立,脸上堆着殷勤的笑,身后不远处站着他刚及笄的女儿,少女眉眼含羞,持扇而立,双颊如她今日所穿的红衣一般艳红。
思绪回拢,卫驰举杯,武将的敏锐自是让他早早感受到少女投来的炙热目光,他神色淡淡,只当没有看到,而后仰头将酒饮尽。
“过几日便是小女嫣宁的及笄之日,届时府中设宴,望卫将军赏面前往。”
酒水下肚,陈永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与卫驰攀谈起来。
及笄宴多女眷,这般明显的邀约,其中用意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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