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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的媳妇一直没有生养。
人们再一次提起了老姐夫的&ldo;添油法&rdo;,提起了老姐夫的禁欲修炼,交而不泄。
母亲为金朝的后裔而忧心忡忡。
王连长劝我母亲不必心焦,说他有治这毛病的绝好方子。
母亲说,如是这样,务必给占泰治治,那是一个可怜的人。
王连长说此事包在了他身上,让母亲来年听喜讯。
王连长的父亲从紫阳给儿子寄来不少干香椿,王连长把那些香椿都泡了酒,用老姐夫的青花大缸,泡了两缸。
用的也不是什么好酒,就是胡同西口小酒铺八分钱一两的散白酒。
浸泡过香椿的酒颜色鲜红,奇香,缸盖一掀,那股奇特的、让人说不出来的香味儿足以让任何人挪不动脚步。
酒缸就搁在院里的西墙根儿,半埋在土里,盖着用红布包着细沙的盖子。
连长说,酒缸不能搁在房间里,那样会搀进杂七杂八的味道,酒缸必须埋在土地里,接着地气,湿润的地气浸透了酒缸,那酒就如琼浆玉液般地难得了。
他家乡都是用这种方法泡酒,他们村的男人都喝这种酒,他们村长寿的男人就很多,他的祖父活过了一百零五岁,他的父亲已经七十六了,还能吆着牛上山。
王连长将泡好的酒给老姐夫端过去一碗,老姐夫喝了,目瞪口呆,半晌才说,他从没喝过这么香的酒,他这个酒鬼今日是长了见识了。
王连长送过两三次酒以后再不见动静,老姐夫碍着面子也不好去要,想了个主意,就是趁半夜人们都睡下以后,夹着个碗,蹑手蹑脚蹭到酒缸边去舀。
老姐夫平时动作很慢,此时却不然,他以极快速度舀出一碗,然后一路小碎步,奔回南屋,把昔日那一步两点,绕着圈走八卦的矜持都抛到爪哇国去了。
有时一回不够,还要两回、三回……
一天晚上。
摇煤球儿的半夜起夜,看见老姐夫用碗在舀酒,第二天就把这事告诉了王连长。
王连长嘀嘀咕咕地跟摇煤球儿的说了半天,摇煤球儿的从此再不起夜了,他置办了个夜壶。
还没有等到来年,只四个月,山东媳妇有喜了的消息就传到我母亲耳朵里。
母亲问五格格,王连长究竟用什么妙方达到这样神奇的效果。
五格格说,这样的事情也就是他们王家的人才有办法,王连长的老家在大巴山,那里产一种当地人叫做&ldo;鹿含草&rdo;的植物,林子里的公鹿在交配的时候,嘴里都含着这种草,是极有效的壮阳药。
母亲说,我见老七画的画儿,那上头的鹿嘴里常常叼一棵灵芝,却原来是壮阳草,这倒是头回听说。
五格格说,这种草,全紫阳,只在他们通河公社和平大队前进小队朝北的土里才长,其他地方哪儿也没有。
母亲说,就是你公公寄来的那些香椿一样的干草?五格格说就是,说两斤那样的干草要是卖给供销社,能换回一头牛。
母亲听了只是啧啧。
三十多年后我随剧组排戏到过那个和平大队,老乡们拿出&ldo;红酒&rdo;来招待剧组,却没人敢喝。
还在县上大家就知道了这酒的厉害,哪里敢招惹?有愣头小伙子自恃抗得住,喝了一口,问感觉如何,他说有股热气在小肚子里旋,继而朝下走,有种箭在弦不得不发的态势……众人哈哈大笑。
因酒而得子,这也就是酒仙老姐夫吧。
别人大概用不着。
山东媳妇属高龄初产妇,自然要进协和医院,自然要六格格事事亲自参与。
手术台上,一刀下去,掏出了金朝后裔的后裔,呱呱响亮的号啕里人人都是笑。
老姐夫也笑,笑后又叹息‐‐美国医院又放了他媳妇的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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