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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再打开。”
那人说完就转身离去。
风渐渐加强,送信者却浑然不觉,脚步很有节奏,一步一步的走着。
分岔的小路里有许多小巷,他慢条斯理的走着,早就把砚城中的路径记得滚瓜烂熟,无论再偏僻的地方、再难找的住户,他都能找到。
小巷里头有几条见不着阳光,比外头天黑得更早些。
但是这儿的住户不知怎地都没点火,屋里昏暗不清,也听不到什么动静,更别说是谈笑声了。
那人在一户门前站住,里头黑漆漆的,彷佛是个空屋。
照旧,送信者举起手在门上拍打,持续的、有耐心的拍。
屋里头开始传出呜噎声,又轻又柔,小小声的却很明确,听在耳里就像是一根冰冷的手指,轻轻的、轻轻的触摸后颈,令人毛骨悚然。
送信者置若罔闻,继续拍打木门,节奏半点不乱,显示出无比耐性,即使鬼哭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凄厉、愈来愈剌耳,他还是拍着门。
方法用尽的鬼终于无计可施,恨恨的冲出来,哗啦的一把将门推开,披散的头发后头,双眼红通通的,气恨的直瞪着来人:
“不论你卖的是什么,我都不需要!”
鬼怒吼着。
它最厌烦来敲门兜售的小贩,因为它什么都不需要,最想要的如今已不能要。
它用这招吓退小贩,几乎是百试百灵,如今却被逼得非要来开门不可,气得它脸色更青、双眼更红,鬼气逼人。
“我不是卖东西的。”
那人半点都不怕,很冷静的说。
“那你拍什么拍?非让我起来不可吗?”
它这些年来,连动都懒得动了。
“是。”
那人从布包里,再抽一封信:
“这是你的信。”
鬼的眼睛差点掉出来,大声嚷叫着:
“送错了!
我跟人与非人都没有来往,不可能有信给我。”
它厌恶的说。
“不,这信就是给你的。”
送信者很坚持。
眼看不收信,那人就一副非要站在门口的模样,就算站成一棵树也不肯罢休。
鬼为了图个清静,不甘愿的用弯长的指甲把信挟过来。
“天黑后再打开。”
送信者嘱咐后,终于抬起脚来,离开鬼的住处,往小巷最深处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暗巷中。
鬼拿着信,搔了搔乱发,转身进屋里去,庆幸再没有人来骚扰。
砚城里的屋宇大多用泥碑建筑,墙面会刷上混了漆的白粉,比例还不能错,要抓得准确、刷得均匀,墙刷出来才会好看。
屋顶上盖灰瓦,屋里会用上不少木料,有钱的人家就用得精致、没钱的人家就用得简单,地面则都铺着五色彩石。
在屋子跟屋子之间,有道看不出的缝隙,那人却很轻易踏进缝隙里,身躯扁得不能再扁,与其说是走动,不如说是流动,从这个缝隙溜到那个缝隙,悠游在扭曲的缝隙间。
最后缝隙变宽,湿润的泥砖里被辟出一个空间,里头小桥流水、庭院花草扶疏、景色优美还座落着一间雅致小屋,尺寸虽小但样样倶全,有如世外桃源。
送信者也缩得很小,走到小屋门前举手拍门,力量不轻也不重,就是拍得很响亮,屋里听得非常清楚。
这次没拍多久,里头就有和善的声音说道:
母亲告诉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直到有一天,我的电话响起,对方告诉我,他是我父亲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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