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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展露出掌心的那枚银耳钉。
王文笑眯眯地走下门台,从她掌心儿里把耳钉夹起来,这时候看到了她细细的手腕。
白白净净的,透着底下血管的淡青色。
掌心有茧子,但掌根指肚都透着青春少女特有的红润,就连长期的饥饿也抹不去。
王文就稍稍恍了一下神,拿了耳钉之后退回到门台上,又认真打量她几眼,才意识到薛家的小哑巴这些年已抽了条,有些短小的衣裳要掩藏不住底下细长的身体了。
于是他笑了笑:“妹子,你稍等。”
他转身进门,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半只风鸡、一串干饼。
走到薛宝瓶面前,笑眯眯地要去捏捏她的脸,薛宝瓶立即躲开,皱眉看着他。
王文哈哈笑了两声:“妹子生分了,你小时候我不是还抱过你么?喏,拿着——这些年咱们真是生分了,也不怎么走动。
得空儿我过去瞧瞧,你那里有什么糟了朽了的,哥哥给你弄一弄,保证你过得舒坦。”
要真是“一码归一码”
,一个银耳钉换不来这些。
薛宝瓶觉得他的那些话叫她难受,好像明白点什么,又不怎么明白。
她索性不去想了,一把从他手里抓过东西,退开两步,慢慢地挪走了。
回到家里之后,她先从那风干鸡上撕下一条肉,浸了水,用刀子细细地剁成茸,然后洒进碗里。
肉茸一落底,茧立即扭动起来,薛宝瓶看见它前头裂开了小小的口子,仿佛是它新生出来的嘴,滑动着四条触须在碗底挪动,迅速地吃着东西。
她的心也一下子落了底,这才打了一碗井水,一边小口抿着水、一边一点点地啃饼子。
等她吃完巴掌大的一个,那碗里的肉茸也被小东西吃干净了,鼓鼓胀胀,一下子大了两三圈,悬在水中一动不动,里面却好像新生出了一颗小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看起来仿佛睡着了。
薛宝瓶便也趴在窗边。
久违的饱腹感叫她觉得自己开始犯困,而开始西斜的太阳照进窗户里了,晒得她身上暖洋洋,不知不觉的,她也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黑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窗外亦伸手不见五指。
薛宝瓶抬起头,抹了一把口水,像往常那样把手指摸索着伸进小碗里——小小的茧绕着她的指尖动了动,她这才慢慢起身,要把自己挪到床上去。
但摸黑了走了两步她就停下了。
屋子里有香味儿……那种鲜肉放进清水里,只加上一点点盐、一段葱、一片姜之后煮出来的肉香味儿。
她的嘴唇颤了颤,小步往后退着靠上窗台,摸到了搁在那里的火折子。
小小的火苗升腾起来,她看到床头的矮柜上搁着一个大瓷碗,碗里是一块带着筋头肥肉的饱满脊骨肉,还微微冒着热气。
还有王文——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被火光映出脸上一条一条的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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