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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丛信把棋盘放到了石桌上,还顺手把棋子摆弄好,不待三休真人答应,执黑子先落了一子。
“不服气?”
三休真人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执白子也落了一子。
有了上次的教训,李丛信这次一点也不敢大意,每投一子,都要凝思良久。
举棋时,手指已经汗淋淋、湿漉漉的了。
谁知第一局才下了一半,李丛信就感到局势不妙了。
棋盘中腹的一块,黑子已经被堵死,眼看着没了活路,他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先自乱了阵脚。
祁渺在一边观棋,见他西南角上的棋势也不妙,有被吃掉的危险,忍不住冲口说了句:“西南风紧得很,恐怕有翻船的危险。”
话一出口,祁渺就有些后悔,观棋不语真君子,自己情急之下这么一提醒,只怕师父会责怪。
李丛信闻言,幡然醒悟,连落两子,这才挽回了危局。
三休真人见了,并未出言责备祁渺,神情自若,继续落子下棋。
他棋下得从容,投子布局似乎也很随便,全不费力的样子。
很快,第一局李丛信就输了,他不甘心,接着又要求对弈一局。
谁知他不仅未捞回一局,反而输得更惨,第二局六十三着就败了。
第三局更是开局就显出了败势,李丛信显然没了信心,不到五十着就弃子认输。
祁渺见李丛信输了棋,一脸的灰白,知他是受了打击,有心出言安慰他,说道:“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这棋艺就是比王楫师兄也差了一大截,比丛信师兄,那就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师父,什么时候,你也指点我一下?”
谁知李丛信并不领她的情,只冷声道:“我今日输了棋,技不如人,何须你多说。”
说罢,气冲冲就出了院子。
“丛信师兄生气了。”
王楫后知后觉说了一句,“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祁渺闻言心里一动,偷眼看向三休真人,只见他目视着李丛信消失的方向,神情十分笃定,那神情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难道师父今日这对弈,就是冲着丛信师兄去的不成?
“师父,你这是……”
祁渺开口刚想问个明白,就被三休真人打断了。
“祁渺,今日对弈,你也不可妄自菲薄。
这下棋与军事上的运筹帷幄和调兵遣将,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三休真人说着把目光移到王楫身上,露出几分赞许,“谋局重在实战。
王楫虽然不擅此道,也不够灵活多变,但他生性沉毅,有死战到底的勇气,是为将的好苗子。”
“丛信的棋路,和他的人一样,大胆妄为,不守常势,擅长于奇创变幻。
同等棋力下,游刃有余,胜算极大。
只是遇到比他棋高一着的人,就难免一败涂地。”
三休真人的目光又转回祁渺身上,“你虽比不得他的神出鬼没,却重在一个‘稳’字,着眼于把握全局,从战略上打入,又能照顾到局部。
不轻举妄动,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才是为帅的根本。”
三休真人说到这里,停了许久,又叹息道:“从来十九路,迷悟几多人?棋局变幻莫测,肥边易得,瘦肚难求,思行则往往失粘,心粗则时时头撞。
就算是那些号称国手的,就算是棋中神仙,稍有不慎,一子落下,输赢即不同。
不到黑白分明时,谁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结局呢?”
祁渺听他这话,似懂非懂,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细想之下,却又似乎还是不大明白。
三休真人见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张小脸都皱成了苦瓜样,不觉笑道:“不急,这其中的道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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