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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我得意地用手指哒哒叩着栏杆，垂头笑看水中，口里喃喃：&ldo;小脏鱼！

&rdo;

忽听景昀叹了口气：&ldo;人其实和鱼一样，身处污浊之中而不自知，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它们？&rdo;

&ldo;啊？&rdo;我不解其意，惊讶地转头盯着他。

景昀眉头深锁，面色沉沉，由不得开言解释：&ldo;人脚下踏着肮脏的泥土，呼吸着布满灰尘的空气，食用的是从粪土中生长出来的蔬菜和粮食，身上还有长年累月都洗不净的污垢。

你说人和鱼是不是很相似？我们低头观鱼，一如造物主开眼垂视人世间的我们，我们觉得鱼类愚蠢可笑，岂不知人活得也很荒谬！

&rdo;

景昀垂下眼睛，静静注视水面，若有深思，忽而幽幽感慨：&ldo;鱼生于水，长于水，受制于水，这就是它们难以更改的宿命，也许，正因为不自知，所以才会快乐吧。

&rdo;

他的话我似懂非懂，我瞅着他只管出神。

他转过身，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脸上遮起一片阴云，连眼神也变得暗昧不明，言语中隐着幽深的悲悯：&ldo;我真希望你永远也长不大……&rdo;

可惜，我当时年幼天真，心地单纯，不明白他的深意，心中很有点不平，扭转头没好气儿地反驳：&ldo;萤火虫才长不大呢！

&rdo;

盈盈绿水映着我们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摇摇晃晃，我恍惚记起八岁那年，在清明皎白的月亮地儿，他也曾对我说过一样的话。

那时我们的影子，也像这样，一高一矮，清清楚楚地映在月光照亮的地面上。

☆、受罚（上）

我和景昀一面说着话，一面走出湖心亭，恰巧遇上一个婢女迎面匆匆走来。

那个婢女一见景昀，神色立即拘谨起来。

她先向我们端端正正地行了礼，然后恭声对我禀道：&ldo;太后传十一公主过去。

&rdo;

我一愣，太后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心里觉得很是古怪，不由惴惴不安。

&ldo;所为何事？&rdo;景昀瞧了我一眼，少不得代我问了婢女一句，却连正眼也没睬她。

&ldo;奴婢不知。

太后正在庆宁宫等着呢，请十一公主快些过去吧。

&rdo;婢女低眉顺眼，仿佛一架传声机械，小心翼翼地动着嘴唇。

我垂头丧气地立着，脚下只是不肯走。

要知道，素日我一贯不怎么入太后她老人家的富贵眼，心里琢磨着，她忽然找我去，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