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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泽足下微挪,静静看着流苏彻底松开,无声跌落在他皂靴足面上,“孤以为,你当是身处并州为孤寻药,受不住那处丁三郎同他师妹新婚燕尔、鹣鲽情深,在你跟前来回晃悠,如此丢盔弃甲逃败回来,寻孤喝酒的。”
话至此处,他方抬起眼眸,瞧了对方一眼。
袍沿微摆,将半截流苏踢到了姑娘足畔。
同自己分割出一道界限。
“怎么断了?你还踢!”
公孙缨原本疏朗英妩的面庞上,红光白芒轮番闪过,匆忙俯身去捡。
“孤是好心提醒落在这处。
否则稍后找不到,你岂不更伤心!”
贺兰泽笑意转成笑声,“其实也不至于,又不是你那块佩玉,不过是玉上头一截流苏尔。”
公孙缨拂去流苏上的尘埃,小心收在自己窄袖中,狠瞪了贺兰泽一眼,“就算五十步笑百步。
妾也只是五十步,您才是百步!”
马车已经拐道,贺兰泽见好就收,靠在车壁上阖目养神。
脑海中,影影绰绰都是小姑娘的模样。
“既然殿下故人安在,我们的婚约可要取消了?”
公孙缨这会也不再看贺兰泽,只抚摸着腰间佩玉,片刻前的飞扬眼尾微微有了一点倾颓之势。
“殿下安心,纵是你我婚约不再,亦无碍两处联盟。
您的药,妾依旧会用心摘取,再过些时日,等花开了,妾便回并州去取。”
“孤闻六齿秦艽花乃丁氏独有,一贯不给外姓,难为你了。”
贺兰泽依旧闭着眸,话语却真诚了些。
“妾临他贱地,要他一物,是赏他脸面……”
素来温厚有礼的世家姑娘,忍不住淬口。
贺兰泽见怪不怪,努力压平上扬的嘴角,“罢了,眼不见为净。
待这事毕,你我婚约取消了也好!”
“为何要取消?显得我非他不可吗?”
姑娘撒开手中佩玉,由它在颠簸的马车中晃荡。
“方才不是你提议的吗?”
贺兰泽哭笑不得。
“你——”
公孙缨愣了愣,扬眉道,“是妾提议的。
怎么,殿下这厢心悦妾,不舍得了?”
“孤一向敬重公孙氏,自然也尊重公孙姑娘。”
贺兰泽睁开眼,用余光瞥她。
公孙缨念他身份贵重,只得将眼里涌起的两分鄙夷压下,在心里暗骂无数声“厚颜无耻”
。
片刻坐去对面,从车厢壁阁内掏出两个行军酒囊,挑出一个扔过去。
贺兰泽拧盖轻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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