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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该该该!”
马驹兴奋地说,“德宽哥,你真是个细心人哩!
我想不到这些……”
马驹拍着德宽浑实的肩膀,表示亲热之情,佩服他做事认真,细致,前后左右都考虑得周到。
自从三队决定在这南坡下开办窑场,他白天黑夜驻守在这里。
砌窑时,他是瓦工;安装砖机时,他就是权械师;任什么不太高深的技术,他看看,捏弄捏弄,就摸出门道来了……直到今天胜利地烧出第一窑新砖,这个人付出了多少心血,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走进砖场,马驹从刚刚堆起的砖摞上取下两块新砖,碰撞两下,剔透而响亮的声音,表示烧砖的火候恰到好处。
他不由地说:“这个郭师傅的技术真好,新窑不好把握火功哩!”
德宽到给郭师傅做饭的小窑洞去了,马驹径自走到郭师傅住宿的窑洞前。
河南籍的郭师傅坐在月光下,悠闲地端着茶壶在品茶。
他抓住郭师傅的胳膊,高兴地说:“郭师傅,真亏了你了!
我真担心这头一窑货……”
郭师傅自信地笑笑。
那意思很明白,没有这点把握性儿,敢从河南到渭河北岸来挣人家一百二十块的月薪吗?
德宽把四个菜盘摆在郭师傅面前的光地上,马驹接过德宽递来的一瓶“太白酒”
,用牙齿咬开瓶盖,在一只喝水用的搪瓷杯里倒酒,一股芬芳的香味散发开来:“郭师傅,辛苦了!
请——”
“领情……领情!”
黑黑瘦瘦的郭师傅操着河南口音,说罢呷了一日酒,又双手把瓷杯推送到马驹胸前,“队长,请!”
马驹张开十指,挡住郭师傅的手。
他看见对方脸上浮出不悦的神色,就接住酒杯,说:“郭师傅,你甭在意。
俺三个上台的时光,给社员立下规矩,无论谁发现干部喝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嘴巴搧……你自斟自饮,吃好喝足,给咱把砖烧好,我就感激不尽了……”
郭师傅盯着对面站着的诚实慡快的年轻人,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从河南老家出来,已经十多年了,在陕西关中渭河两岸一带,给许多生产队烧过砖,队干部不陪吃陪喝的情形还真是少见。
眼前虽然只摆着四个菜盘,两荤两素,小气虽则小气了些,却叫他感动了。
马驹和德宽谢别郭师傅,走到砖窑上来了。
小伙子们从窑门里拉着架子车出进,砖屑和窑灰已经把他们涂抹得面目不清了,搬动新砖撞击出的响声,象爆豆一般。
他忽然想到兴办砖场之初,他曾对这一班年轻的伙伴们许过愿:“哥儿们,跟哥到这砖场干一场吧!
咱们的手表,皮鞋,瓦房,还有媳妇……都在这南坡下的黄土里……”
马驹想到自己鼓舞过别人的话,心里涌起一阵激动,立即丢剥了外衣,拉起一辆架子车,钻进尘土飞扬的砖窑里……五月里天气多变,乍阴乍晴,忽冷忽热,流行性感冒在冯家滩蔓延。
乡村医生冯彩彩,出东家门楼,进西家小院,给那些被流感折磨得浑身酸疼,躺卧在炕上痛苦呻唤着的庄稼人吃药打针,直到夜深人静,才拖着疲倦的双脚,耳朵里装满患者亲属热情诚恳的感激的话语,走回自家小院来。
两间破旧的厦屋,奶奶住在南间,她住在北间小屋里,靠墙立着的药架上,摆满药瓶和纸包。
“彩娃,我从窗子给你塞进去一封信。”
彩彩刚走进门,隔墙南屋传来奶奶的说话声,奶奶总是在她回来之后,才能睡着。
彩彩一眼瞅见窗根的桌子上,搁着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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