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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给她一串省略号,末了,问,“一一,等着我干什么呢?不去睡觉?”
她想了想,说,“等着和你说晚安,和你说再见……”
他笑,忧伤的表情,“一一,你知道我喜聚不喜散,最不喜说再见。”
她凝视着屏幕上的字,凝视着蓝衫若水的他,轻轻敲击着键盘,滴滴答答的声音,如击在心口的鼓点,“师父,走时,我一定会跟你说再见……”
他舞动手中的长剑,绚丽的技能在空中划出华美的弧线,“一一,你也要走?”
她笑而不语。
自从上次父亲遗作撕毁之后,她好似就没再上过线……
“你忘了,答应过我陪我到世界尽头!”
可是,世界的尽头在哪里呢?
“一一!”
“在!
师父!”
“不准走!”
“是……”
“一一,我只剩你了……”
她眼眶一涩,“师父,怎么会?你还有家,还有父母,还有兄弟,还有你爱的人啊……”
“一一,我只剩你了……”
他忽然像个无赖,复制了这句话,整版整版地刷频……
她无奈,“我只是和你说再见,我去睡觉。”
“嗯!
这还差不多!
那晚安,晚晚的晚安!”
他说。
晚晚的晚安……
她看了眼金线密织的窗帘,确实是很晚的晚安……
穆川已经来叫她吃早餐了,她了线,和穆川一起在餐厅用完早餐后,推说太累,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晚上。
晚上没有再上游戏,她和穆川一起沿着老家的街道慢慢地散步,回忆十六岁以前的一点一滴。
穆川在这个城市也有几年的生活轨迹,两人回忆起当初,虽然那揪人心肺的酸痛还是一地撞击着胸口,可是,沁甜的温馨还是如这江南夏夜的空气一样,润泽生甘。
他们一起走过封一诺曾经接送她上学的那条路,走过叶知秋带着她一起写生的小巷,甚至走过她曾经的家,那熟悉的窗还和从前一样,碧绿的爬山虎没人打理,已经爬了满墙……
“走吧……”
她令自己快步走远。
萧伯伯领着她离开家门的时候开始,就证明着一件事,她再也走不回去了……
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街上有卖各种祭祀用品的,叶清禾也买了一些,虽是旧俗,既然赶上了,也得随俗。
中元节那天,她和穆川一起祭了父母还有外公外婆。
记得从前的中元,都是爸爸妈妈买祭祀用品祭外公,外婆去世以后,要祭奠的人多了一个,那会儿并没有太多悲伤,反而将这个日子真正当做一个节日来过,尤其晚上放河灯的时候,一河的烛光点点,在她眼里简直是美轮美奂的风景。
如今,她自己一点一点来回忆着做那些焚纸祭祖的事,才知道,别人眼里的风景,却是自己心口一道伤。
入夜,河道边挤满了人,这放河灯,原意是做一件善事,超度孤魂野鬼的,大抵是说,从阴间到阳间这条路非常黑,又没有灯,若这一天有死鬼能托得一盏荷花灯,便可托生。
而今,河道上放灯的人笑逐颜开,俨然已是中元节一个喜庆的节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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