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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言忱眼睫微颤,下意识侧头,躲过那眸光,也如甩掉那不详的预感。
掩饰般的问道:“要我如何帮你?”
少年急切道:“辛哥哥出身高门,自是懂得不少。
荀生想要识字,若辛哥哥不嫌弃,琴艺、棋术、绘画也想学上一学。”
虽一直嘴硬,瞧着也足够自信,可裘荀生心底到底还是羡慕那些个出身高门的侍君们。
延珍宫是很标准的小型宫殿,才翻修不久,不远处摆着汝窑烧制的花瓶,鱼鳞状开片在淡青色的瓷器上游走,折射的细微光芒让辛言忱下意识地眨眼。
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好友说的话,他否定道:“不行。”
“”
“辛哥哥莫要嫌弃我,我最能吃苦了!”
裘荀生蓦的提高了声音,屋外候着的秋枣几人便愈发垂下了头。
辛言忱低叹一声:“荀生,我并非质疑你。”
这位延珍宫的主人终于回过了头,目光落在好友那微微歪斜的发簪上:“识字无妨,旁的技艺却没什么必要。
若你实在想要陶冶心性,学上一门喜欢的也就罢了,可若想凭此争宠倒更像是一门无用功。”
说得隐晦,裘荀生又哪里不懂?
他已经16岁了,便是再用功,再有心气,又哪里比得过那些从小修习的高门公子?
况且,陛下早已赏过世间最美的画、对过最精湛的棋局、听过最高雅的琴音。
他做的一切,只会污了她的眼,脏了她的耳。
更别提什么争宠了。
裘荀生却仍有不甘。
他正待辩解,却听上方传来淡淡的声音。
“若那山间美玉,刻意雕琢,变成珠宝铺陈列的珠宝,反倒失了几分意趣。
泯然众人矣。”
“荀生,你明白吗?”
——明白吗?
明白的。
可明白是一回事,若能做到,他今天便不会过来了。
裘荀生只知道,若停在原地一步也不走、什么也不做,便像服下毒药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将他变成一个心底只剩妒火的怪物。
那么他宁愿一刻也不停地努力,识得的每一个字、练琴时指尖的每一分疼痛、落下的每一颗子、蘸过的每一点墨汁,都将成为他的羽翼。
假以时日,终能跨过那名为家世、位份的栅栏,匍匐着,落在她的眼睛里。
可这些野望,裘荀生突然都不想说了。
他想起幼时曾在村头猎户家见过一张狼皮,那猎户眉眼间满是得色,笑言不出三天便能凑个双数卖个好钱。
“只需将母狼的皮挂在屋外,公狼自会从山上下来,摆块下了药的肉,随便弄个捕兽夹都成。”
“这狼啊,是殉情的。”
这样炽烈的感情,生死间都无法容忍第三人的存在,他对陛下的情意同样如此。
便是辛哥哥,裘荀生也不愿说于他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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