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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雅间后,赵冉冉压下各种猜想,跟着段征朝临窗的桌边坐了,一面夹桌上的冷菜吃,一面安静地听他两个说话。
一直到薛稷告辞出去,她都始终没再抬头望他一眼。
“此人叫赵永年,他今科虽落第却是个堪用的。
我走访户部时偶然见了他,是个身家清白的。”
段征似是对他颇为信任,随口解释了两句:“倒被你说中了,那叠石乡冯县令账目上早亏了千余两,这一回调那八百精兵,便伪造了二百两的花费去冲平账目。”
“上位者识人最是要紧,我不过是胡乱猜度,核查走访还是在于用人。”
他压了口茶正色看她:“此番确是你的功绩,有什么想要的奖赏,不如现在就说了。”
奖赏吗?她手上一顿,抬头朝他看去。
也不知怎的,便觉着他眸光烫人一般让她心生不安。
恰好伙计敲门进来上热菜,坦诚的想法到了嘴边,转念还是改了口:“比起你这些日子的照拂,还替阿娘洗脱罪名,我回报尚且不及,哪里敢讨赏了。”
这一句说完,气氛莫名冷落下来,段征放了筷。
推窗对雪,运河岸的青墙黛瓦上一片素白,然而各家宅院边挂着楹联灯笼,往来人语不断,广陵城的冬日虽冷却丝毫没有北地的孤清。
楼下花船上又起了咿咿呀呀的唱腔丝竹,他深吸一口冰霜寒气,忽而自斟自饮了半盏,长眉一跳,撇撇嘴嗤了句:“无论什么酒,难喝都是一样。”
赵冉冉听了,虽有不同见地,也只是凝眉想了想,看了眼桌上那壶桂花酿,忍下了饮酒的念头后,淡然地‘嗯’了声。
桌上一时冷寂,她只好挑头又问了些浙南的情况。
在得知闽地有求和的打算后,倒是立时起了兴致,话也多了起来,也不似先前总是回避他的目光。
段征含笑安静听了会儿,到的后来,他合着楼下的曲调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碗沿上叩起了节奏,心下越发觉着眼前的女子有趣起来,说起家国朝事,竟比六部那些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还能扯。
不过她的话少了许多引经据典的掉书袋,拐的弯儿虽多,却比那些酸儒说的要明白,便是不怎么读书的人,仔细听时也总有种醍醐恍然之感。
“叠石乡那百户乡民,后来是如何处置的?”
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赵冉冉趁势又绕回了先前的话题。
“聚众挑头的十余年枭首,其余众人免二年赋税。
方才你看赵永年这人如何?”
其实这一场根本算不上民变的事故,背后深藏的还是大乱方过的困蹇还有地方官吏的贪墨胡为。
赵冉冉深知这个结果的合理,却依旧为那些被重典枭首的人心寒。
又听得他问起薛稷,虽则薛稷突然化名‘赵永年’的事必有蹊跷,她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就陈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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