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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姑侄两个当年被灭门掳了上山,原来的大寨主极为好色,专爱弄十来岁的童男童女。
她提心吊胆委身一个头目护着年幼的小蓉,一直到大寨主被一个少年活剥了皮……
凭心而论,在那一堆恶徒里,段征简直算是淤泥中一朵莲花,尚知些人伦情义。
除了杀起人来手段骇人外,平日里对她们这些匪属,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了。
便难怪侄女小蓉把他当大哥哥一样,喜欢爱慕这许多年。
不过,她霍家最后一根独苗要嫁的人,霍嬷嬷还是觉着,从前的段征不行,如今封王袭爵的镇南王更是不好。
听说陛下同王爷恩义深重,已经数次要将勋贵家嫡女指婚与他。
高处不胜寒,人心隔肚皮,她只巴望着世道再不要乱,而小蓉能寻个富贵良善人家,八抬大轿正正经经地作人家正头夫人,能一辈子这样天真随性地活着。
正思量间,她才坐外头喝盏茶的功夫,两个女官就回来复命了,只说“一切安排妥当。”
霍嬷嬷点头挥退她们,寻思小侄女还气着,便捧着杯酽茶蹩进里头净房望了眼。
这一望她当即老脸一红,茶盏一晃刚泡的毛峰差点没尽泼出去。
但见女子头面梳了个古旧堕马髻,鬓边插了支碎金摇曳的步摇,一大片银线缀玉片的从美人尖处垂跨过右半面勾连到右耳,朦朦胧胧地堪堪将她右颊胎痕掩去大半,只是又分毫不碍着眉目五官。
头面装扮也还罢了,只是她被红绸缠绑在歇脚的塌栏旁,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紧窄贴服地单穿在她身上,红绸单只绕她胳膊腰腹,绑法实在精妙,让人瞧了血脉喷张。
“河东王前儿送来那两个,可有动静?”
霍嬷嬷正摇头叹息要出门时,迎面就撞上自家主上风尘仆仆地跨进来,被拦着免礼后,霍嬷嬷稳下心神答了句:“都在西苑养着,盯了半月了,一毫儿错处没有。”
自年初新帝封王后,各方势力都来拉拢结交,河东王即是闽地白松的封号,然而那白松同海上倭人勾结,闽地及南实则并未收服。
西苑里半月前使节送来两个美人,出于两方假意和谈的大势,镇南王府并无理由拒绝这般示好的‘礼物’。
“麻烦的很,再过两日嫂嫂寻个法子,药死缢死再请个郎中看一遍。”
段征方才见了润州、钱塘、松江等十余地知府县官,听他们诉苦今秋欠收之事,他心绪烦躁极是不佳,也不等霍嬷嬷反驳,就将人轰了出去,把门重重摔了一记。
前朝旧帝奢靡,行宫东苑这一所小院子,用料也极是讲究,槅门屏风用的木料,不是酸枝木便是黄花梨一类。
屏门沉厚,这一记重响,吓得小塌上半躺着的赵冉冉浑身一颤。
她眼看着一双云纹皂靴沿碧玉池边走来,因为晓得自己眼下的衣着情形,不由得低下头,两手背在后腰,动弹不得间,偷偷绞得指尖生疼,紧张到几乎要掐出血痕来。
“怎的将你绑成这样。”
看清楚小塌上的人儿,段征眸光深了分,缓步上前,方才会见地方官的烦躁顷刻散去,只觉得心底里炽热微麻着,似一根羽毛在不住地抓挠。
见她只是偏着头不愿面对自己,他轻笑一记,俯身径直凑过去,迫得她同他眉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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