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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存粮一把揪过春淦的领口,说:“不许委屈我的闺女!
手痒了,你就抽自己嘴巴!”
春淦的小腿肚子都开始颤抖了,说:“我保证!”
王存粮看了一眼身后新主席的肖像,说:“你向他保证!”
春淦望着墙上的肖像,无限忠诚地说:“我保证。”
王存粮放下手,撇了一下嘴角,闭上眼睛,把自己的下巴送了出去。
春淦松了一口气,来到红粉的闺房门口,推开门,红粉早已经站在了门后。
她听见父亲的话了,堂屋里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虽说红粉一直在盼望出嫁,到了最后的时刻,难分了,难舍了。
红粉的眼圈一红,低下头,走出了房门。
都没有敢看自己的父亲。
四个篙手早已经把红粉的嫁妆抬到了天井,但木箱子上的铜锁还没有锁——这里还有最后的一个仪式,这个锁必须是娘舅、也就是端方才有资格锁上——只要端方拿住铜锁,用手一捏,锁上,新娘子和嫁妆就再也不是这个家的了。
春淦、红粉、王存粮、沈翠珍一起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四个人在天井里站住了,等待端方捏锁。
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利用这样的瞬间,王存粮悄悄地往女儿的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是两毛钱。
全是钢蹦子,一分钱一个,正好二十个。
这个是用得上的。
等新娘子上了岸,在回家的路上一路走一路丢,就好像新娘子的身上全是钱,吉祥了。
其实是个意思,图一个富贵。
红粉接过钱,二十个钢蹦子已经被王存粮的大手捂得发热了,红粉“哇”
的一声,顺着哭声叫了一声“爸爸”
。
王存粮到底憋不住,一脸的老泪,在脸上四处纵横。
王存粮挥了挥手,让他们上路。
春淦怕再生出什么意外,拉起红粉的胳膊就走。
端方突然说话了。
端方说:“等一等,”
走上来了。
他拉过自己的母亲,把母亲一直拉到红粉的跟前。
意思很明确了,当着这么多的人,红粉刚刚和“爸爸”
招呼过了,还没有喊“妈妈”
呢。
红粉在抽泣,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可脑子并不糊涂,不喊。
她怎么可能喊这个女人妈妈。
端方轻声说:“姐,都嫁人了,你就喊一声吧。”
红粉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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