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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间屋舍虽只是暂时落脚,但此番的家人团聚来之不易,不论所处何处,沈鸢都希望能踏实用心地过好这个年节。
王辞昨日将人送到后,今早天蒙蒙亮时,便策马回了上京,他和老师的这一层关系,越是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对彼此都不是好事。
临行前,特嘱咐沈鸢,有什么事可到街上的玉康堂寻求铺中伙计帮忙,那里还有可传信回京的信鸽,方便联络。
沈鸢点头应好,眼前晃过一个多月前,她和卫驰来此的画面,亦是白鹤镇,亦是在玉康堂,她和那名伙计早就熟络,此事王辞也是知道的,此时再提,想必王辞并未将她和卫驰的事情告诉父亲知道。
心中充满了感激,她未有兄长,王辞年长于她十多岁,经此一番,她倒觉得王辞有种兄长般的亲切。
“多谢王掌柜。”
沈鸢笑道,不得不说有些人虽不似亲人,却胜似亲人。
“沈姑娘客气。”
王辞拱手。
随即又行至沈明志面前深深一拜:“学生暂且离去,老师在此好好休憩便是,朝中之事学生会尽心留意,有任何消息,必第一时间派人传信过来。”
沈明志亦对王辞俯身一拜,还了一礼,当年他看重他人品,赏识他才华,故出手帮扶一二,根本没想过回报,自古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多余的话语他不想多说,千恩万谢都在这深深一拜中。
王辞惊了一瞬,忙上前去扶:“老师莫要折煞我了。”
沈明志站直身子,背脊挺直,人虽比从前消瘦许多,但终究还是从前那一身风骨,只对王辞挥了挥手道:“路上小心”
,之后便无言转身,入了房门。
年近半百,经此一遭,被迫舍了些身外之物,所幸家人、友人还在,若再有重回朝堂之机,他必拼尽全力,才能不负这一路帮扶之人。
沈鸢将王辞送至大门外,临行前,亦对他屈膝一拜:“沈鸢,再次谢过王掌柜。”
还是习惯如此称呼他,这一声谢,语气不同于方才,除了谢他一路帮扶之外,还谢她替自己隐瞒了她和卫驰之事。
王辞听出她话中谢意,含笑道:“王某旁的本事没有,但还算是能识人一二,卫将军是可靠之人,郎才女貌,实属相配。”
三言两语,直将沈鸢听红了脸,王辞笑了笑,未再多言,只翻身上马,随即扬长而去。
**
日破朝霞,宫墙垂柳。
早朝之后,宣文帝又将萧穆单独召至御书房。
今日早朝,萧穆将大理寺重审军饷贪腐一案的结案陈词呈上,所有的人证物证皆指向前户部侍郎崔默一人,而关于二皇子和兵部尚书的那一部分,只点到为止。
父皇只叫他协理军饷贪腐一案,而二皇子和兵部尚书暗中勾结,甚至有谋反之意,此事虽是从贪腐案中牵扯出来的,但父皇未将此案交给他办,故点到为止即可。
如此,既不至于树敌太多,亦能在父皇面前赢得一个重兄弟情谊的好名声,至于朝臣如何作想,一部分人心里门清,另一部分装聋作哑。
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赢得父皇的青睐,至于朝臣,都是见风使舵的。
萧穆在宫中谨小慎微的活了这么些年,早已看透人心,看透世态炎凉,论收敛锋芒,逢迎讨好,宫中怕没有比他更擅长此事的人了。
短短半月,将事情办得如此详尽周到,朝臣上下无一不交口称赞,又因被贪腐银两已然找到且分发下去,军心得以安抚,一切皆在年关之前尘埃落地,此案之后,朝臣不得不对这位三皇子刮目相看。
宣文帝亦是如此,朝臣只看到案件重审的精准迅速,宣文帝却还知其他。
此案除了萧穆办得精准迅速之外,最令他满意的一点便是,他未在朝堂之上,直将二皇子萧彦的罪行列出,而是把罪责都推到死去的崔默一人身上,既赢得了军心民心,亦保全了皇家颜面。
内侍领着萧穆迈入御书房中,宣文帝将看了一半的奏折阖上,先前他从未留意过这个儿子,可自从查出萧彦和,近来越看他越顺眼。
“儿臣给父皇请安。”
萧穆行礼问安,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平易近人。
宣文帝对其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后开门见山道:“你皇兄的案子,你如何看待?”
萧穆皱了皱眉,回道:“儿臣不知其中细节,但以往日相处来看,二皇兄当是受人蛊惑,方才一时迷了心窍,恳请父皇给二皇兄一个弥补改过的机会。”
宣文帝闻言嗤笑一声:“弥补改过,朕若给他弥补改过的机会,他怕是要提刀直逼御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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