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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黑得早,薛青澜靠在闻衡膝头浅浅地睡了一觉,醒来时窗外已亮起花灯,闻衡的手搭在他额头上,温声道:“外面放灯了,下去看看?”
长街上人还没多到走不动的路的程度,但街边花灯已绵延数里,有不少小孩提着形制各异的花灯在路上疯跑,偶尔撞到别人的腿,就会“咕咚”
一下栽个屁股墩。
好在孩子都穿得厚实,摔了也不疼,很快像个球一样从地上滚起来,继续叽叽喳喳地钻进人群里。
薛青澜叫这满街欢声笑语感染,眉头舒展,眼睛里盛满碎光,像个刚从山中走出来的孩子,好奇地张望着陌生繁华的人潮。
闻衡怕他被人挤散了,拉着他的手一路向前走,忽然听得“哎呀”
一声,一个还没闻衡小腿高的小豆丁跌倒在薛青澜脚边,花灯脱手飞出好远,摔得四分五裂。
闻衡在身后扶了薛青澜一把,低声问:“没事吧?”
薛青澜摇头示意无妨,忙蹲下身将那孩子扶起来。
这孩子实在很小,圆鼓鼓的一团,生得玉雪可爱,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薛青澜轻声问他:“摔痛了吗?”
那孩子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双手,眼里含着一包热泪,“哇”
地一声就哭了。
薛青澜:“……”
闻衡噗哧一声笑了。
那孩子颈上带着银质的长命锁,手腕上有两个坠着铃铛的银镯,一动就“叮叮”
乱响,和着尖细哭声简直如魔音穿耳,钻得人脑瓜仁疼。
薛青澜实在招架不住,慌得喊了声“师兄”
,闻衡一边笑,一边将大的小的拢到身边,指着街边摊上的花灯问:“别哭,给你买一盏新灯,好不好?”
那孩子特别好哄,闻言果然收住了眼泪,只是还在轻轻抽噎,眼巴巴地看着闻衡,点了点头。
闻衡说:“那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吧。”
小孩左看右看,眼花缭乱,那个都想要,选了半天,最后指了一盏红色鲤鱼灯。
闻衡替他摘下来,交到手中,在他短短的头发上揉了一把:“这回小心一点,别再摔了,嗯?”
小孩破涕为笑,脆生生地“嗯”
了一声,撒欢跑了。
闻衡直起腰,一回头发现薛青澜抿着嘴在笑,不由奇道:“怎么了?”
薛青澜说:“他倒会选,胖娃娃配红鲤鱼,多合衬。”
此言一出,连旁边的摊贩都笑了。
闻衡转过身,又在摊上余下的数盏花灯里挑了一盏花鸟宫灯,付过银子,转手递给了薛青澜。
薛青澜惊讶又好笑,接了过来,仰头问他:“这又是个什么寓意?”
“没有寓意。”
闻衡牵起他空着的另一只手,随口道,“什么灯都配不上你,所以我是随便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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