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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他不能眼盯着这门亲事告吹。
老汉一方面让媒人刘红眼从中周旋,调解,希求打开薛家女子关死了的大门,另一方面,老汉加紧自己给儿子寻找工作的脚步。
老汉骑着那辆破旧自行车,跑到县政府,找到复转军人安置办公室,气喘吁吁地陈述一番,得到的却是严格的,政策性极强的回答: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
他去找县委刘书记。
这是河口县的一位老领导人,和景藩老汉相识已久,曾经很赏识很器重全县最早试办起农业社的冯家滩农业社主任冯景藩。
刘书记听着他的话,不住地点头,不住地叹气,表示很能理解他的困难,却无法为他农村户口的儿子在城里安排工作。
他仍然不甘心,找到县饮食公司请冯经理帮忙。
乡党毕竟是乡党,冯安国满口应承,而且热情地招待他在县国营第一食堂吃了午饭。
他曾经高兴过一阵子。
可是时过半年,没见丝毫信息。
他忽然想到,人说冯安国是个“大嘴”
,“应得展,撂得远”
,怕是早已扔到耳朵后头了。
“马驹呢?”
他记起儿子来。
“到山里买牛去咧。”
老伴说,“鸡啼时走的。”
“尽是胡闹!
胡整!”
老汉气恼地说,“队里现有的牛都分咧,他还买!”
老伴不再说话,她知道父子间在公事上不和,常常拌嘴。
老汉当支书,儿子当三队队长。
儿子在腊月里一上台就分地又分牛。
老汉骂儿子是分田单干,是拆集体化的墙根,不管老汉怎么喊,儿子还是把一捆写着户主名字的木桩栽到三队的耕地上去了。
谁料想,麦子刚刚锄罢,老汉自己也领着一队和二队的干部在大田里分地,在饲养场里分牛马。
她弄不清公事里头父子间谁个理长理短,一如既往地保持中立,只管给老头和儿子fèng衣做饭,给老汉捞一碗干面条,给儿子也捞上一碗干面条,笑盈盈地听那父子俩个在方桌对面一边吃饭一边争论。
现在,她只是劝老汉:“快去,甭叫安国等急了……”
景藩老汉点着烟锅,虽然神情上仍然表示出对冯安国家婚事的冷淡,还是听顺了老伴的劝告,转身走出门去。
冯景藩老汉一步跨出街门,耀眼的太阳已经在东塬顶上升起一竿子高了,村巷里,土场上,到处走动着穿饰一新的陌生人,大都是安国家的亲戚吧。
还不到坐席就餐的时间,他们站在场边上,大声地说笑或谈论,欣赏着刚刚进入初夏时节小河川道迷人的景色哩。
好多的亲朋呀!
唔唔!
景藩老汉更吃惊了,村子北边空闲着的打麦场上,大卡车,小吉普和明光锃亮的小轿车摆下一长排,是谁在用粗喉咙大嗓门禁斥乱摸乱动的乡村娃娃……好大的气派呀!
冯安国家门楼以外的半条街巷,已经被本村或外村夹的男男女女、老人娃娃围塞满了,简直象河口镇上逢集过会一样。
景藩老汉从人窝里挤过去,走到门楼下。
黑漆刷过的门板和门框,用红漆勾出笔直的fèng线;两条大红对联,足有八尺长,贴在门框两边刷得雪白的墙壁上。
嗬呀!
冯家滩的庄稼人,谁家贴过这样长的对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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