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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舅舅刚赶着羊群回来。
何繁顾不上招呼高慎,熟练地穿上水鞋,拿上鞭子站在一片黢黑的竹林边,配合着舅舅将牛羊赶进圈里,关上门,检查了四下的通风口,这才有空说话。
虽然来之前何繁给舅舅打了电话,但舅舅还是又惊讶又高兴,手在腿上擦了几下,跟高慎握手,招呼他屋里去坐。
嘱咐外公摘一条腊肉下来,再去屋后拧一颗白菜。
舅舅要做饭,何繁跟着去厨房帮忙,被舅舅拦住,“有客人呢,你在外面陪着说话,我很快就弄好了,就炒两个菜,明天我去镇上买只鸡回来你再收拾。”
何繁说:“不用招呼他,他自己待着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
舅舅显然有点误会,看高慎跟看外甥女婿似的,唯恐招待不周。
大年初一带着男性朋友回乡,难免叫人往旁处想。
何繁朝高慎看了一眼,高慎初到农村,毫无不自在,他对舅舅道:“做饭吗?我帮忙生火吧,以前我们在野外,也经常自己做饭吃。”
他说着便坐到灶台前,动作飞快地点燃了炉灶,火光映在他脸上,跳跳跃跃的,一片暖黄色。
何繁洗好了青菜,切好腊肉,炒了一个蒜苔腊肉,清炒白菜,烧了一个蛋花汤。
山里难得来客人,舅舅找出农家自酿的黄酒,要陪高慎喝几杯。
两人亲如父子似的,直到将一桶酒喝完。
村里人睡得早,九点多何繁就赶着舅舅去睡觉,自己则留下来收拾残局,高慎也有点喝多了,他靠在墙边,借着屋里暖黄的灯光看何繁,她的侧脸温柔柔软,做梦似的有些失真。
“何繁?”
他确认似的喊了一声。
何繁抬头瞅了他一眼:“你喝醉了?”
“有点。”
“喝醉了就去睡吧。”
“不,我来洗锅。”
山里热水不方便,他怕何繁凉到手,执意把锅碗洗了,何繁拦他,他就重复那句话:我在野外工作时,这些活都干过……
锅碗洗净,把灶台打扫的井井有条,齐整的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他是一个搞美术的,农家灶台让他整理出一种艺术气息。
之后何繁将他领到二楼的一间房,很简洁的屋子,只有一张床,窗边一方小桌子。
但是床铺一看就很暖和,毛绒绒的床单,一薄一厚两床被子。
何繁掀开被子,道:“要不要开电热毯,山上夜里很凉。”
高慎在身后看着他,灯影下眼目深邃,他说不需要,然后下去烧水了。
何繁有洁癖,晚上不洗澡一定不习惯,他弄好热水后,端到一楼何繁睡觉的屋子,让她洗手洗脚。
山里条件不好,但却有招待客人的被褥,躺下去有阳光和洗衣粉的味道,高慎独自睡在二楼,稍显寂寞,但想到这是何繁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心脏的某一处便柔软下去。
凌晨时分,楼下突然传来了喧闹声,原来午夜时又下了场暴雪,把羊圈的围栏压倒了,羊儿跑的到处都是,何繁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跟舅舅又是撵羊又是加固羊圈,高慎也上来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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