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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福观之了然,淡淡问道:“九哥是觉得我的双足比以前大很多吧?”
听她直言问出,赵构不免有些尴尬,道:“妹妹想是被迫走了许多路,吃了许多苦。”
柔福恻然一笑,对他说:“九哥知道当初我们这些原本鞋弓袜小的帝姬妃嫔是怎么被送往上京的么?金人羯奴呵斥着驱逐我们,便如逐赶牛马一般。
到了金国,再不是金枝玉叶,终日如普通奴婢一般劳作,也没人再服侍我们缠足。
而今乘间逃脱,赤脚奔走归来,行程将有万里,岂能尚保得一双纤足如旧时模样?”
她说着这些凄惨故事,却无哭诉之色,眼中不见丝毫泪意,神情倔强得全然陌生。
那是她么?三年前的及笄少女,和眼前的苍白红颜。
恍惚间这两个美丽的影子悄然重叠又分离,赵构忽然觉得悲伤。
他强以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想引她忆起一些美好往事:“瑗瑗,你还记得第一次见九哥时的情景么?与你缠足之事有关。”
她闻言抬目看他,双眸闪着一缕奇异的幽光,说:“若非九哥提醒,我倒是忘了我缠足之事与九哥有关。”
赵构第一次见到柔福时,她已经六岁了。
政和七年,柔福的生母王贵妃薨。
一次艰难的生育损害了她的健康,死亡先于衰老降临在了她身上。
临死前,她把年幼的几个子女托付给郑皇后照顾,其中,也包括柔福。
十一岁的赵构也把这事记住了。
从柔福诞生以来,他所听见的所有与她有关的事他都能一下子记住,也不知是为何,十一岁以前,他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
他是在政和七年秋的某一天,郑皇后的生辰“千秋节”
那晚见到柔福的。
皇后的生辰有很盛大的庆祝仪式。
白天,皇后在坤宁殿接受妃嫔、帝姬和命妇们的重重朝拜,黄昏之后,又在赵佶扩修的新宫城“延福宫”
设有舞台的宴春阁内宴请众皇亲与命妇。
教坊司仿百鸟齐鸣奏乐后开始入席,众人按尊卑依次行酒向皇后祝寿。
每一盏酒间都有优伶乐伎特别的表演,例如唱歌、献舞、乐器独奏、杂技百戏和杂剧等等。
节目礼仪繁多,总要持续到深夜。
赵构起初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透过花团锦簇的贺寿情景和皇后在大家拥簇奉承之下的笑颜,渐渐想起了母亲那年生辰苦等父亲的形状。
皇后的生辰是大家都应该庆祝的千秋节,而母亲的生辰就只能那样惨淡地过么?
他下定决心,终有一日,他会把母亲的生辰也列为节日,让她可以在这一天接受天下人的祝贺。
开始演杂剧了,他毕竟是小孩心性,受不了那些对年幼的他来说晦涩无趣的对白,便随手从桌上取了个寿带龟仙桃的面点,然后悄悄自母亲身边溜了出去。
延福宫很大,东西各十五阁,雕栏玉砌与水景园林相结合,嘉花名木,幽胜宛如生成。
此时处处华灯相映,照得园中如白昼,但出了设宴的宴春阁,外面却很幽静,想是人大多都聚在阁中了。
一只蟋蟀忽然鸣叫着在百无聊赖的赵构眼前一闪而过。
他一时兴起,把手里仙桃揣入怀中,便追了过去。
那蟋蟀十分灵活,引得他疾走拨草,左扑右按,忙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已绕过了几处园门曲径。
待他终于捉住蟋蟀,放进随身带的金丝笼中时,忽然听见一阵啜泣声冲破远处喧嚣的锣鼓声传出,清楚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细细的哭声,与今日的喜乐气氛完全相异。
于是他大感好奇,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探去。
又穿过两重门,他走到一处殿阁前,门上题字曰“绛萼”
。
里面有烛光,他辨出那哭声是由女孩发出的。
母亲告诉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直到有一天,我的电话响起,对方告诉我,他是我父亲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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