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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草?军饷?还是援军未到?”
当年他年幼无知,如今却已是手握重兵的镇北军主帅,能令三万大军一朝覆灭的情况不多,粮草、军饷、援军未到,唯有这三件事,能够达到。
叶忠再次长叹,阿驰长大了,当真长大了,也算是他这么些年来唯一值得欣慰之事。
稍顿了一顿,方才哑声回道:“都有……”
卫驰冷冷一笑,都有,竟然都有。
“说吧叶叔,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
叶忠执起酒壶,倒没有倒酒,而是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入喉,似是良药,方才开口,回想从前之事。
“当年老将军领兵北上,对外宣称八万大军,实则只有五万。
当时国库空虚,军饷和粮草都只拨了三成不到,开拔之时,说是一个月内必然补齐,可谁人都知,不过一句推脱之言,待大军到了北地,只会更加被动。”
“老将军自也知道,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北疆沦陷,遂依旧领兵北上。
老将军原以为,即便户部拖延推拉,但原本讲定的数额,即便没有十成,有个四五成也是好的。
但没想到,大军抵达北疆之后,军饷一事便似沉石落海般,了无音讯,上书、传信、奏折皆是无用。”
“当时的户部尚书是淑妃的兄长,也是皇帝手下最得力的人之一,但任凭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荒唐至此,连句音讯都无。
至此,老将军也明白,这只能是皇帝的意思。”
“五万将士在北疆孤立无援,老将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手底下将士还没上战场便先饿死,于是发动北疆居民筹粮。
北地本就干旱少雨,加之战乱,粮食不丰,但民众仍自发将家里存粮牲口捐出,已助镇北军度过难关。”
“后来,事情传入皇帝耳中,为保住自己‘贤君’的名号,不得不派人从距北地最近的幽州送来一批粮草,还传信前来,说另有一批军饷和粮草从京中运送过去,且负责押送之人,正是皇帝亲信,当时的户部尚书,淑妃胞兄谢维。”
叶忠说到此处,声音低下去:“当时,老将军还以为……以为……”
“所以,当时负责前去接应之人,是你。”
卫驰抬了眼,看住叶忠,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当时父亲以为京中当真送来了粮草,以为沙场将士终有了倚靠,所以派了最亲信之人前去接应,没想到。
叶忠闭眼,不敢与之对视。
“当时谢维不敢入北地,只道将粮草运送到距离最近的幽州城。
老将军不是没有存疑,圣上的作为、谢家人的作为他早领教过,只是他别无选择,不得不信,故派我前去接应。”
“我带人抵达幽州之后,见到谢维,确运来一些粮草,看似堆积如山,但其中许多都是空包,最多只能支撑军中三日开销。
我当时自是震怒,拔剑直指其喉。
谢维却不急不缓地掏出一封书信,是属下身在上京的发妻所书,信中除保平安之外,便是嘘寒问暖,但我清楚,家人都沦为谢维威胁的筹码。”
“他亦从容淡定道,你若不从,我一样可以寻旁人来做此事。
你以为,镇北军到了此刻,还有活路吗?”
叶忠睁眼,眼底湿了,他半身驰骋沙场,向来流血不流泪,终在此刻红了眼睛,喉头哽了一下,余下的话终究无力再说完。
卫驰脱了力,身子靠在椅背上,余下的话已不用多言,他自能猜到。
顺势而为,这事归根到底皇帝的意思,叶忠若顺势而为,于他于叶家其他几人来说,自能谋求出一条生路,若逆势不从,怕是也如其余将士一般,早在十二年前就葬身北地。
不过都只是沧海一粟罢了,沙场将士的命在那位陛下眼中,不过尘埃,他在意在自始至终,都只有他的皇位。
战胜谈何容易,宣文帝早就生了议和的心,却怕主动议和会失了民心,故表面假意派兵北上,实则在背后暗中克扣粮草军饷,以至战败。
且战败之后,还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已死的父兄身上。
萧彦真是像极了他那位父皇,也难怪能得皇帝亲眼,十二年过去,如出一辙的招数,险些就要在他身上重演,不同的是,如今的大周境况稍好,他的处境亦比父兄当时要好,故得以凯旋,否则,怕也是得落个一模一样的下场罢。
“我再问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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