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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外调出京是必然之事,岭南也好,西北也罢,再苦寒的地方,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都算不得什么。
沈鸢坐在窗台边上,左手托腮,她已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眼下只需静待时间过去,待天色暗下之后,便可找时间离开。
目光落在院中一角的梅花之上,是她刚来将军府时,随手移栽的。
彼时是在前院所见,瞧着死快枯死一般,她便将其移栽到毓舒院中,每日悉心浇水养护,没想一段时日之后,竟真活了过来,开了花长了叶,还抽了新的枝丫,如今还成了院中独一份的景致。
沈鸢看着寒风中迎风微动的那一小株梅花,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方才移开目光,转而落回房内。
当初她来时,便没带多少东西,如今要走,也没什么可带走的。
那件玄色大氅,还收在柜子里,她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床边不远的红木雕花妆奁之上。
沈鸢走过去,缓缓拉开右手边第二个木屉,最里边空了一块,是曾经用来摆放圆形木筒的位置,外边还有一个妆盒,是个紫檀雕花的圆形木盒。
妆盒取出,沈鸢伸手,缓缓将盒盖打开,里边静置着一颗红石,是先前她使计故意向他讨来的那块,纯净无瑕,色泽透亮,即便在光线黯淡的房中,亦能看出它的灼灼光华。
沈鸢伸手,将其拿过,而后放在手中左右翻看起来。
倏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便知是银杏回来了,沈鸢惊了一下,下意识握紧手中红石,随即收入袖中。
房门扣响,沈鸢很快将妆盒收好,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对外说了声“进来。”
银杏近几日来可是精神紧张得很,她本就是一惊一乍的性子,近几日又总被安排上传递重要书信的差事,紧张、心急、再加上偶然听到的一些片面消息,让她觉得近来好似要有大事发生,故每回外出,必都是提着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此刻便是如此,银杏迈入房中,反手将门关好,后抬手擦了擦额上一路小跑急出的汗水,方才将玉康堂内,王掌柜交给她的信物从衣襟内拿出,双手递上。
“姑娘,王掌柜说,一切按您吩咐的来办。”
“王掌柜还说,时间按姑娘所说的来办,地点改在东市,这是王掌柜让奴婢交给您的信物,届时在东市街尾会有车架等候,以此信物为凭,请姑娘收好。”
沈鸢了然,伸手接过信物,是个蓝底绣花的香囊,恍然想起她曾经送给卫驰的那几个香囊,才刚有缓和的憋闷之感随即又堵上来,胸口闷闷的。
沈鸢没有多言,只将香囊收好,轻声应了句“好。”
银杏忙活了这么些日子,先前一直以为是为了老爷的案子,直至今日,王掌柜将信物交到她手中,郑重其事地说着“东市街尾会有车架等候”
几字时,她方才隐隐约约地觉出几分不对来。
原来,姑娘这是要走。
要离开将军府了。
“姑娘,”
气息平复,银杏觉得,有些事情她应该可以开口问清楚的,“姑娘,我们这是要离开将军府吗?”
“是。”
沈鸢回答得简单明了,短短一字,也听不出其中情绪。
银杏长大了口,久未阖上,即便她先前已多少猜到一些,但此刻听到姑娘正面回答,心头还是难免惊诧。
“那,那奴婢去准备一下……”
银杏磕磕巴巴道。
“无需准备,也不必同旁人提及此事,待天黑之后动身,你只需跟着我便是了。”
银杏似怔怔点了点头,其实她刚想问的是,那卫将军怎么办?话到口边没敢说出来,幸好忍住了,此刻听着姑娘低低呢喃的话语,忽地想起几个月前,姑娘在如意巷时,语调坚定地说的那句“去将军府。”
不过寥寥数月,银杏忽然生出种恍如隔世之感,姑娘果然还是她的姑娘,敢想敢做,内心坚定,就是说话语调比之从前,稍微弱了些。
幸好姑娘不嫌弃她笨,愿意去哪都带着她,银杏没再说话,只问过姑娘还有无吩咐,待得了否定的回答之后,便转身退出房中。
房中再次安静下来,沈鸢拿出方才一时情急收在袖中的那块红石,握在手中,此物精致小巧、便于携带,带上它走,也无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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