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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上还痛着,却也只能应声抬头,四目相对时,沈鸢一双灵动无瑕的杏眼中,已微微噙了些泪,不知是痛的,还是被眼前人给吓的。
卫驰看着她,知道自己语气重了,可毕竟身处军营,旁的话自不好多说,卫驰索性将身子转了回去,抬脚继续朝前走去。
主帐外,左右守卫抱拳行礼,帐帘掀起,卫驰脚步稍顿,后侧了侧身子,为身后的沈鸢让出条一道来。
左右两名近卫瞠目对视,若非军纪严明,这会儿或许已惊呼出声。
段奚从外路过,远远见着这一幕,先觉奇怪,待看清另一人身影之后,当即便明白过来,只转了步子,亦朝主帐走去。
行至帐外,守卫亦抱拳行礼,其中同段奚私交甚好的一人,开口小声提醒道:“将军今日有些古怪,段副将谨言慎行。”
段奚侧头看他,跟着朗声一笑:“终于能好好过个年节了。”
说完抬脚入内,余下帐外守卫的二人面面相觑。
成摞成摞的账册、名册、簿册等,接二连三地搬入主帐之内,沈鸢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一摞摞簿册,即便来之前已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还是惊诧的不行。
倒不是怕苦怕累,而是卫驰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做,是为信任,她唯恐出了差错。
沈鸢抬手拿了本账册翻开,思及“信任”
二字,脑海中不由又想起放置在妆奁内的那半本账簿,到底该不该继续将那半本账簿留在手里,沈鸢抬眼看面前堆积如山的簿册,她觉得,近几日来,当是寻不到时间去玉康堂找王辞商议此事了。
北风渐起,暮色稍沉。
来时还是晴空万里的白日,不知不觉间,外头天色已一点点黯淡下去。
帐内点了灯,卫驰从帐外躬身而入,看到的仍是沈鸢端坐案前,埋首计数的样子,神情专注,时而拨弄算盘,时而低头奋笔,他几次进出她都未有察觉。
虽说事情紧要,但眼看天色已晚,该休息的时候,自还是要休息。
卫驰走过去,目光落在长案的簿册之上,纸上姓名纵向记录,末尾处写着下发银两的具体数额。
看着纸上一列列隽秀整洁的字迹,和他久立在旁,她毫无察觉的状态,便知她记录地有多认真了。
卫驰屈指在案上敲了两下,沈鸢闻声回头,方才留意到身侧男人挺拔的身影,手中笔却未停,直到写完当前这一列的数额之后,才缓缓收了笔锋,略有些不舍地将手中羊毫搁置下来。
“将军是有什么吩咐吗?”
沈鸢坐在垫了鹿皮软垫的木椅上,侧抬起头,目光正对上身侧站立着的男人的眼。
一双瞳眸澈亮,琥珀色的眸底流光溢彩,没有畏惧,没有拘束,是她身心全然放松之下的样子。
卫驰看着她的眼,和她面上的一脸纯然,忽地有些想笑,原来她并非没留意到自己,便是连夜幕降临这样的变化,都未有察觉。
“天色已晚,该回府去了。”
卫驰淡淡道。
沈鸢怔一下,这才留意到帐外漆黑的天色。
透过窗帘间隙,依稀可见外头黑透的天色,火盆和火把皆已点燃,火苗在夜风中舞动,帐外不时传来齐整有力的踏步声,还有呼啸过耳的风声。
“手上这一本的数目就快记好,还差几页,我想记完再走,”
沈鸢直看着卫驰,冲他眨了眨眼,“可以吗?”
卫驰想笑,见过想偷懒耍滑的,没见过天黑叫走不走的,且面前堆积如山的这些,根本不是她的差事。
若军中人人如沈鸢这般行事作为,他当真可以气定神闲,大周亦无需担心外敌入侵了。
“还要多少时间?”
卫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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