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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心知是上午喂多了,便让余嬷嬷自去吃饭,只说是之前喝了药的缘故。
贾兰待余嬷嬷走后,蹬着腿说:“吃果子,吃果子。”
李纨笑得不行,抱起来取了个雕漆麂皮琉璃珠的拨浪鼓逗他玩,贾兰伸手抓到自己手里,然后冲着李纨摇了两下,李纨搂着他亲了一口,夸道“兰儿真聪明。”
贾兰高兴地搂住李纨的脖子,轻声轻气地说:“娘,吃果子了。”
李纨一愣,边上的许嬷嬷已经笑开了:“唉哟,奶奶,哥儿这是拿拨浪鼓哄你呢,哄你给他吃果子!”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倒是没有人问贾兰要吃什么果子,李纨心中暗幸。
因天要凉了,李纨本想让贾兰睡在自己屋里,又想到自己还要进珠界,如此怕不方便,遂将贾兰安置在了东次间的耳房内,紧临着原先贾珠的内书房,方便贾兰以后念书识字。
贾兰到了也没吃别的东西,嚷嚷了几次要吃果子,都被李纨混过去了。
喂奶他又不吃,便让余嬷嬷带他去睡觉了,看余嬷嬷有些神思不属,李纨又宽慰了她几句。
洗漱收拾了,还让墨雨在外间的榻上守夜,李纨自来眠轻觉浅,守夜的丫鬟向来是在外间的,此时倒省了许多功夫。
人定夜初静,便扯了被子进了珠界。
一进来,就在大箱子旁,把绣被铺了,李纨抱膝坐了上去,细细想了这一天的事情,呼出一口浊气。
原来也没觉得如何,现在却觉得在外头的日子过得如同嚼蜡,束手束脚,十分不耐烦。
“有道是心似平原跑马,易放难收,难不成还真是如此?”
本该入睡的,此时却毫无睡意,比贾兰刚得了那拨浪鼓时还高兴上几分。
下午就急着想要找东西,这会儿却又不急了。
横竖此处光阴无踪,只这么悠然呆着,一时间心里了无挂碍,万事消散。
这么呆坐了一会儿,又取了苦茶泉来喝,随手翻开《太一无伤经》,“天之苍苍,其正色邪?”
还是这一句。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天之苍苍是众人所见,又非我一人所见,如何还要问其正色邪?”
李纨思及此处,就见下行又出一句,曰:“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
刚思及“所见”
,便出现了“机在目”
?“若无目时待若何,盲者望天,天之苍苍未变啊。”
心念一动,“不对,盲者望天,盲者未见苍苍,天之苍苍未变者,乃是‘我’之念。”
一时间“我望天”
,“盲人望天”
,“我望盲人望天”
,数念并行于脑中。
其时李纨却不知,刚此一念若能再进一步,便可突破至“观心”
了,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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