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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墓园入口,天空已经飘起了雨,丁平斜倚着墨黑的迷你奥斯丁,指尖捻着菸,缕缕上升的丝烟虚幻如生命,寂寞短暂。
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从车窗缝隙灌进来的风夹杂着细细雨丝,刮在他们脸上有点疼。
回去的路上,丁平只说了一句话,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顾言默说的:「旦夕之间,情知对于生命的千般流转,尽须付与无尽忍爱。
」
岁月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百转千回,会撞礁,会搁浅,最后悄然离去。
然而此时结局早已先他们抵达,一场雨的时间,或许不够一生回忆,却足以使所有年华老去。
他们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丁平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公司打来的,而后他跟顾言默说了声自己不回来吃晚饭了让他再跟柳毓绣说,就直接又开着车出去了。
顾言默的房间里,柳毓绣正坐在床架多出来的一小条木条上,侧着身把头圈在臂弯里趴在床垫上,隐隐约约传来丝丝的啜泣声。
门外的顾言默背靠着墙,抬高了头想要克制,但他的眼泪如断了的弦,无声的泪再次从早已乾涩的眼帘流下,顺着脸的弧线,落在脖颈,溼了衣襟。
这天,他们三人直到睡觉红着的眼睛都没有消退,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任何一个字,反而心照不宣地让晚上的气氛看起来更加愉快。
或许,当眼泪流下来,才知道,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很快地,顾言默在冉夕寒家也住了一个月,这些天他看了三十个日落,有绚烂的橙红彩霞,也有些日子乌云佈满天挡住了最后的日光,形成灰色的大地。
在这似水流年间,他身边曾有许多或轻或重的蹙音回盪,但他已不是曾经的少年了,他知道有些消逝便不再復返,或纠结、或不捨,但他更清楚未来会是何等漫长。
一个月的相处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于人于己,不该属于他的,儘管贪恋他都不能再继续下去。
在离开的前一个傍晚,丁平第一次请顾言默去了他的房间。
丁平的房间墙上掛着一张表了框的照片,很大张,顾言默一进去就看到了。
照片是那年夏天他们去纪飞然家的别墅时在海边拍的,他们六人逆着光,背对着镜头,曾经写的话还在脚边,当他们还是雏鸟,那是他们年少时的梦,是他们的青春。
那次旅行是他们人生最灿烂的一页,承载着往后漫长的岁月。
看着这张照片,时光彷彿又回到六年前。
海浪拍打在岸边“人生乐在相知心”
重重的画在了沙滩上,不朽的刻在了他们的心尖。
现在看来却斑驳地沾着些许苦涩。
「年华曾得你相知,我便不再忧。
」少年的声音又在顾言默脑海中响起。
丁平关上门后,看了一眼对着照片发愣的顾言默,手插在牛仔裤后面的口袋,站在他旁边,也看向照片,不过只专注地看着某一点。
「我曾一直告诉自己你会是他的希望。
」
顾言默面对丁平的突然,没有接话,也没看他,只静静的听。
对于这样的相处,经过这一个月,他们都已经很习惯了。
丁平不以为然的坐到床边,手肘拄着膝盖,看他眸中流露出的悔恨和深情。
那个表情里的柔情和苦痛,丁平是在熟悉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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