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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一次乖乖走进了卧室,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医药箱。
顾决将外套还有那支被她摔出后屏幕已完全碎裂的手机放在玄关柜上,跟着她一起走到沙发旁。
医药箱内所有的药物都按照分类一丝不苟地排列好。
头顶积年老化的灯管只能散出昏弱的光。
顾决蹲在地上,牵着她的手,一面用沾过碘伏的棉签轻轻帮她擦拭伤口,一面抬起眼,问她:“疼么?”
疼么?裴嘉茉。
皮肉都绽破出血了,你能感觉到么?
“不疼。”
她说不疼的时候,顾决的心像被针重重地刺了一下。
没再应声。
伤口太长,几乎被利面划开了整个手背,顾决只好用纱布帮她绕过虎口缠了几圈,在手心打了个活结。
又从药箱里找到一盒感冒药,让她和水吞服。
此后很久,他就一直沉默地蹲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
心率在寂静的空气中慢慢降下来,裴嘉茉看着他柔软的发顶。
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问出:
“那个视频,你看到了吧。”
“嗯。”
他仍低着头,握着她右手的手背轻轻搭在她膝盖上。
“很惊讶吧。”
她弯下身,直视他的眼睛,“会因此而讨厌我么?”
看到那个陌生又暴戾的我,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就算有厌恶的情绪,她也可以理解。
昏漠中,顾决抬起头,看见她的脸,以及那种漠然而麻木的,没有一丝波动的神情。
可当他说出“不会”
的时候,裴嘉茉的神情在瞬时之间有了一些变化,她像是骤然被这两个字所包含的坚定给击中了。
少女浓长的眼睫下忽然就蓄满欲落的水汽。
那个雨夜中可怜的小孩又出现了。
她看着他,小小声地,压着音节的颤抖:“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如果你问我,我是会回答的。”
顾决的心也跟着颤抖了。
这一次,他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她的脸就这样顺势埋在他颈窝里,“没关系的,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么?你生病了,现在需要休息。”
说完,他的手覆着她的后背温柔地拍抚。
像哄孩子一般。
她偏过头,吻了吻顾决的颈侧,喃喃道:“我从前生病的时候,也经常去参加考试。”
因为总是在很小的年纪独自一人赶往外地参加竞赛,没有人跟在身边照顾,所以总会有些头疼脑热的毛病。
一开始还会难受,躺在陌生的旅馆里偷偷抹眼泪,后来她就告诉自己,其实她在生病的时候发挥会更好。
只要那样就不会觉得自己很委屈了。
然而今夜,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裴嘉茉,生病了需要休息。
告诉她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就算是做错了事,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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