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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听晚知道,他惯有的小毛病。
他的起床气重,每次都怕会吓到她,会缓一会才开始跟她说话。
言璟:“怕你走。”
怕你不回来的那种走。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砸在人心上似的。
只是那么一瞬间,鹿听晚的眼圈止不住泛红。
连续的打击让她的情绪像是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她咬着下唇尽量不让眼泪落下。
“小奶猫。”
言璟睁开眼眸,指腹温柔地触碰着她的眼角,“别哭,别哭。”
鹿听晚莹亮的猫眼里氤氲着水汽,雾蒙蒙地一片。
言璟单手环过她的腰身,将人揽入怀中,掌心抚着她的背脊,耐心地哄着她,“我们小阿晚,别怕,没事了。”
鹿听晚的身子僵了片刻,寒意和崩溃开始来临,她靠在他的肩颈上,视线终于被泪水占据,“你……知道了啊。”
鹿听晚的艺术造诣,可以说是闻夏一手带出来的。
而闻夏平日性子有多温和,在画画这件事上,她就就有多严苛。
高标准高要求这一套,鹿听晚完全是跟着她学的。
在鹿听晚有记忆开始,她的日常,无非就是各种硬度的铅笔,数不尽的颜料,数不清的画纸,各种日夜的练习,枯燥乏味,却周而复始。
艺界有句调侃话:艺术家都是“疯子”
。
鹿听晚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闻夏——是。
“我妈妈,”
鹿听晚声音很平静,“躁郁症。”
躁郁症,双向情感障碍,又称“天才病”
。
失落和兴奋,正常和崩溃,情绪完全是两极分布。
躁郁这个症状,通常是触不及防又无迹可寻,一点点小事也能成为诱因。
闻夏会因为一笔她认为不满意的笔锋,哭嚎上整天整夜;也会因为一笔她满意的笔锋,从白天叨叨到夜晚,笑意盈盈。
在获得全国美展的金奖之后,作品没有好的成绩,长期的空白,外界的舆论,职业的压力,闻夏开始发病。
在B大任教的那一段时间,也就成了她最后出现在业界人前的消息。
闻夏退了,她不再画画。
但她也从来没放弃过画画,只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鹿听晚的身上。
鹿听晚静静回忆着:“那段时间我最常听到的话应该就是,‘你需要做得更好’。”
可舆论啊,向来就不会因为人本身而消失。
闻夏逃避的那份压力,落在了她的身上。
鹿听晚最开始去参加比赛的时候顺风顺水,一路敞亮,并未出现什么挫折。
而艺术的理解本身就是多样性的,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意外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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