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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主动来寺里静修的香客们不同,了了深知自己这一个月的表现至关重要,睡前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设立了最低的完成标准线——不准迟到。
凌晨三点,与值日僧打更的钟声一并响起的还有她调至到最大声的闹钟铃声。
她陡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抱起睡前就放置在床头的统一大袍,匆匆套穿上,前去洗漱。
睡到一半强行开机的感觉很不好,她连房间里电灯的开关都没找到,半摸着黑,一路撞了几个桌脚门框的才算收拾完自己,开门出去。
裴河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正解了袍带重新穿系,衣领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山上哪个精魅下了山。
她一边非礼勿视一边趁机多看了两眼:“需要帮忙吗?”
她义正言辞。
裴河宴抬眸瞥了她一眼,提醒:“布包呢?”
了了一拍脑门,赶紧转身回去,将挂在玄关衣架上的布袋子挎到肩上。
她身上的道袍是裴河宴提前几l日拿到山下裁缝店里改过尺寸的,收了腰线,裁了裤脚,还改了腰围。
虽瞧着还是有些宽大,但好歹穿上后不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那般格格不入。
他系好衣带,将悬在廊下的灯笼取了一盏下来,和她一起下山去往主殿。
更声响过两次,客院和僧房的房屋俱都亮起了灯,有动作麻利些的僧人已经赶着早往主殿走去。
原本入夜后沉寂安静的寺庙,顷刻间,灯火通明,犹如鱼游池中,那团团光点一点点汇聚着走入了最中心的大雄宝殿。
了了边走边打哈欠,显然是还没从强制开机中恢复意识:“早课是不是要一起诵经,我不会怎么办?”
“听着就行。”
裴河宴换了只手提灯笼,临进殿之前,他招手唤来早就等在殿门口的了拙:“你跟好了拙,他会照看你。”
了了点点头,跟着了拙一步三回头地进了主殿。
裴河宴没立刻进去,他站在殿外,看着了了被了拙带到她的位置上以后,才转身去了偏殿,等稍后再同觉悟一行人一起进入主殿。
三遍钟声过,裴河宴和觉悟以及一干大和尚也由偏殿进入了主殿内,在佛祖座下安立。
了拙趁课诵还未开始,给了了讲解道:“小师叔和师父都是领诵,他们修行深,最有资格靠近佛祖,以达颂赞。
等维那敲钟后,早课就开始了。
小师叔没见过,正好可以体验一二。”
了了点点头,顺着僧众站立的空隙寻到了裴河宴的位置。
他的站位并不靠前,落在觉悟身后,侧立着正凝视着莲花座上的佛祖。
他没表情时,整个人显得格外出尘冷肃。
了了看着这样的他,一时竟觉出几l分陌生来。
他私下与她相处时,总是温柔和煦的,即便不笑,那眼角眉梢也微微轻扬极为舒展。
她见过他压着眉目光危险时,也见过他眉宇之间愁云笼雾
,甚至连克制情欲染得满眼绯红也曾见过。
可唯独在佛像面前,一身冷意,生人勿近的模样已远隔十年再未见过。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在优昙法界。
他领她穿过长长的还未修装的走道,去千佛地宫。
那晚的梦里,她重新走了一遍那条黑暗的没有一丝光源的走廊,推开了千佛地宫的大门。
地宫深处的鎏金王座上,坐卧着一个脚缚链枷的僧人。
那时的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觉得他无比熟悉。
可今日,她看着站在佛祖座下的裴河宴,他的侧脸似乎与那梦境中的人逐渐重合。
她微微皱眉,正想敲敲脑袋,让自己神志清醒一些。
主殿内,维那出位敲响了大磬。
另一侧的当值悦众率其余手持引磬、鱼槌和铛子的数位僧人敲起声鸣,唱诵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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